他不仅带了宿卫来,身后还跟着连卫,身边还站着察罕——察罕此刻神色复杂,正不悦地望着她,那目光似是在说,寒姑娘,你为何行事荒唐?怎能背弃祁大人?
祁寒自知理亏,说不出话来,只惴栗不安地绞着手。
却见祁念笑缓缓向她走来。
他在笑,可他眼里无神无光,就像不见底的深潭泥沼,哪怕有阳光照射进来,都不会泛起半点光亮;他身姿颀长,负手在身后,看上去是那么的温和儒雅,笑时两边嘴角扬起,疏淡有礼,就像套着会动的假皮面具。只有祁寒知道,虚伪的表象后,藏不住经年的冷血与恶毒。
云淡风轻下,是疯癫的狞笑,是他的残暴不仁。
她的惊慌失措、以及恼怒怨恨,全部落入祁念笑的眼中。他仍谑笑着,眼神却平静如一池死水,一言不发,就这么朝祁寒走来,而后者,在分外惊恐里本能向后退步。
她本能的退避,令他眼中的阴冷又重了几分。
祁念笑大步上前,不顾她强烈的抗拒与抵触,一把攥住嶙峋细腕,发狠拉近胸膛。
“你好样的,祁寒,”嗓音低沉沙哑,充斥了压抑的愠怒。
祁寒紧咬下唇,并未抬眼看他。
他的情绪愈加激烈,弯腰,低头,迫使她与他猩红的凤眸对视:“就这么厌弃我?现在都能……帮着别的男人对付我了?很好,祁寒,特别好……”
一旁,欢儿急忙替祁寒辩解了几句,都被祁念笑不耐烦地打断。
“枫芒,看住她的婢子,带下去。”他并无犹豫地发号施令,“察罕,即刻安排军队,追缉前朝余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等祁寒反应过来,他便粗暴地扯着她的小臂,连拖带拽将她一路往祁家携回。
“等等——”她掰着他的手指,拼命挣扎,“祁念笑——”
他根本就没多少耐心,钳制她的手也毫不怜香惜玉。见她一直犟着不肯随他去,他倏然冷笑,单臂环住她的腰,拎她起来,径自扛在了自己肩上。
打算就这么扛她回家。
“祁念笑!”感受着众人投来的目光,祁寒又羞又恼,尖声怒骂:“你——你混账!快放我下来!成何体统——”
“至于嘛?”他阴恻恻冷嗤一声。
一手锁住她乱蹬的腿,一手擒住她扭动的腰身,掌心还搭在她腰窝处,又报复般拍了拍她的臀。
“谁不知道你是我的谁?”
他说这话时并未收声,好似存心要让人都听见一样,甚至隐隐有种畅快的解气感——他故意的,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与她是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她这辈子都别想和他撇清关系!
“祁念笑!!!”她浑身僵住,怒目圆睁,愤恨地拍打他的背。“个没皮没脸的!放我下来——”
可他对此无动于衷,只管迈步前行,步履飞快。
甚至不安分地拿脸挨蹭她。
“别动,”他喑哑的话声变得更低沉了,夹杂着道不明的意味,蠢蠢欲动,“劝你最好别再惹我,不然——”
他一掌抓揉在她柔软的身上。
“——老子现在就办了你,**你的***。”
祁寒脑中“嗡嗡”,顿然空白一片,回荡着尖锐的耳鸣。
他向来矜漠温润,从没对她说过粗俗话,哪怕是从前与她同床共枕——他虽常占主动,却也总是一门心思地用行动取悦她,羞怯于言语表达,就算被她调戏得红了脸,也憋闷着,说不出那些荤话诨话。
现在却如泄愤般,蛮横地扛着她,满口污秽的虎狼之词。
祁寒觉得这样的祁念笑很陌生。
他这么强硬地拖她回府,是想做什么?他该不会要用什么极端的方式——报复她的背叛?
心中的恐惧像是雨后春笋,急遽地蹿升。
这姿势委实不好受,头长时间地垂下,此刻已充血得目眩神迷,而小腹被他的肩膀硌得生疼,遭罪得就跟受刑似的。
“你先放我下来!硌疼我了!”她有气无力地捶他,“疼死了啊——”
祁念笑的步子顿了顿,默默将她放下,扶她站稳。
却还是用力攥着她手腕,仿佛生怕她脚底抹油跑了。
“你是不是有病!”她揉着酸痛的小腹,委屈地瞪他,吼道,“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这副死德性,作给谁看啊——”
“我有病?”他冷道。“祁寒你知道吗,每每你心虚的时候便要从我身上挑毛病,将矛头转到我头上……用你的话来说,这叫,气急败坏。”
她双唇嚅动,罕见地无法反驳。
他失望地凝着她,额角青筋隐约鼓起。
“我是有病,”他说,“就是有病,且病得不轻,才会……明知已被你抛弃,却还时刻让你牵动情绪,回回被你牵着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