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迢迢(217)

“寒姑娘,”逐世从内室走了出来,关切地问:“真的无碍吗?听闻你先前被害入狱,又生了疾病——”

“我无碍,”她缓了缓,忍着害喜的难受,勉强笑道,“公子,今日祁寒贸然造访,实有紧迫事相求。”

“姑娘但说无妨。”逐世眉目柔和,耐心地应答。

她的眼眸宁淡无波,却又莫名显得苦涩寥落。

她平静地说出下一句话,霎时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我想拜托公子,尽快替我在临安购置一处宅邸,不要透露给旁人……尤其是我府上。”

众人齐刷刷愣住了。

“你……要临安的宅子做什么?”知鸢掩唇,甚至忘了眨眼。

“寒姑娘是要……离开大都?”逐世不敢置信。

祁寒僵硬地点头,“是。”

逐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祁寒从桌下提了个木箱上来。

那是他曾获悉她与祁念笑的婚讯时、特地买来相送的新婚贺礼,一套银光闪闪的头面。

“公子,请恕祁寒现在没有钱财给你,”灵枢堂的账面一直是亏本,她行医救世只一心为民,根本没赚过钱,“购宅的银钱,只得麻烦公子暂时垫付……我们可以立个字据,待我有了钱,一定还给你,”

说着,她将装头面的木箱推到逐世眼下。

“已给公子添了太多麻烦,不敢缅颜留有如此贵重的礼物,今日特来还给公子……”

逐世张了张口,五味杂陈道:“可、这是送你做贺礼的——”

“再无婚仪,自也不需贺礼。”祁寒双肩一颤,笑靥苍白。

——再无婚仪?

她和祁念笑怎么了?

难道真如传闻一般,离心离德了?

逐世抿唇,好不容易平复了心绪,又问:“那……姑娘为何突然要去临安,还要尽快?”

她没有立刻回应。

而是兀自凝神了许久。

最后岔开话题,轻声说,“我生平最想做的,便是寻一处静谧安逸的地方,每日都对着如画美景,隐居此生……”

“西湖南北烟波阔,风里丝簧声韵咽。”祁寒的眸光有些空落,双唇一开一合,喃喃道,“临堤台榭,画船楼阁,十里荷花,三秋桂子,水面琉璃,四山晴翠……那样的景色,我从没见过。”

逐世微怔,随即温煦地牵唇,望着她道:“姑娘放心,购置宅邸一事,在下必亲力亲为。”

第229章 渔翁(四)

大都城北,国师私邸,花园内。

国师漫不经心地给一排排盆景浇水,颇有闲情雅致似的。

他的部众们则卑躬屈膝地站在一旁。

“你们以为,扎散和桑戈,是互相残杀?”国师幽幽开口,似笑非笑。

“在扎散家中,发现了他买凶杀人的通信,确认为扎散亲笔,”部下一五一十地禀报,“桑戈身上,搜到了扎散的私章……估计是先前用来栽赃的罢。虽没有桑戈杀害扎散的确凿证据,但扎散身上刀口特殊,经鉴定,是被桑戈豢养的死士专用的刀刃所伤……一切细节都对得上。”

国师以指拨动花叶,目不别视。

“桑戈被拔了舌头,尸身朝东而跪,枢密院恰在东边——该如何解释?”

有个部下离国师最近,感受到他身上凌厉的杀气,此刻是理不直气也不壮,支吾道:“……许是因为……扎散在枢密院任职,其宅第也在城东?扎散想让桑戈给他谢罪?”

国师闻言,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声森冷诡异。

“你们怕不是忘了,有位老臣,既在枢密院里被桑戈折磨惨死,死时,又咬断了舌头。”

部众大惊。

难道是李庭?

杀手想让桑戈给李庭下跪谢罪?

谁会这般昭彰地为李庭报仇?还能有谁?

国师嘴角略弯,背着手转向他们,一双蓝绿的异色瞳阴戾无比:“你们猜,此事,可会与祁念笑有关?”

其中一人斟酌再三,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回国师的话,下官以为,极可能是祁贼一手策划。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两位大人死了,他即是最大的利益既得者。”

“但看他最近的表现,分明是一心想要攀附扎散——就连上次在祁府设宴,扎散那般凌辱祁氏女,他都不闻不问、只顾着讨好扎散,不仅视而不见,还与旁人谈笑风生……怎么看,也不像是布了这么大局的幕后推手啊……”有人疑惑不解。

“蹊跷之处就在这里,”另一人也琢磨起来:“祁念笑从前那么傲,没少与我们针锋相对、正面相刚,如今却厚着脸皮奉承谄媚——会不会就是个障眼法,他想借此暗渡陈仓?”

哪知国师却不以为然。

“祁念笑此人,有傲气、无傲骨。他能恃才傲物,却也能为了保全自己,对我方俯首弯腰,这完全不足为奇,”国师一脸轻蔑,“至于他是不是做戏,心里又打了多少算盘,重要吗?”

上一篇:照无眠下一篇:返回列表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