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迢迢(20)

确实如她所言,很是“简陋”。

“我知长兄近来繁忙,休息不好,便在其中放了安神的香料草药,想你睡得安稳些……”她抬眸,正撞进他深沉的凝视里。

……

晚间,祁念笑伏案工作时,不知怎的念及白天之事,有些分神。

他从怀中摸出那个香囊,放在鼻尖轻嗅,略微怔然。

安神香的味道幽幽传来,带着花草的馥郁,又带着药材的清苦,余韵沁入心脾,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莫名情愫,不断萦绕盘旋。

所以先前,她总一副休息不好的模样,原是为连夜赶制这件香囊?

丑陋的作工,显然辜负了投入的精力。如此得不偿失之事,她一贯爱行。

他哑然失笑,揉了揉眉心,索性将案牍置于一旁,吹熄了灯便仰躺在了床榻上。

“长兄,生辰快乐。”他将香囊揣在怀里时,她开心地笑了。

回忆至此,祁念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随即将香囊放在枕侧,合上眼眸。

说来也奇怪,不过片刻后,他便沉沉睡去。

第20章 公主(上)

某个休沐日的清晨,祁念笑正坐在桌案前批阅文书,却见枫芒匆匆赶来通报,说是有贵客造访。待他赶来门前,只见一辆精致的马车停靠在府外。

马儿身上带着玉辔红缨,车辇镶嵌了珠钿翠盖,足矣见来者身份。

“祁家哥哥!”马车的帘子从内掀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枫芒一听,心中便暗道不妙。这位主儿怎么上这来了?

然而祁念笑依旧云淡风轻,他从容地走上前去,扶那小姑娘下车,而后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礼。

“臣,见过殿下。”他虽挂着一副恭谨谦逊的神色,那双漂亮的瑞风眼里,却带着温柔的笑意。“殿下造访,臣之荣幸。还请殿下随臣移步正厅。”

小姑娘跟着他迈入祁府,一路上左顾右盼。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她面颊绯然,笑吟吟地牵住他袖口。

“猜我为何能随意出来?皇爷爷为我建的府邸,我今日便能住进去了!今后不用守着宫里那些规矩,不用日日望着高高的蓝瓦白墙,我有自己的府邸啦!”

祁念笑不动声色地将袖子从她手里抽离。

“不过这样一来,你去皇城当值时,我便见不到你了……”小姑娘像是才想到这一点,随即又陷入了低落里。

祁念笑正思考着该如何接话,小姑娘忽然翕动鼻子,眉头渐渐皱成一团。

“什么味道这样难闻!哪里烧焦了?”

不等祁念笑阻拦,她便提溜起裙裾,寻着那浓烈的怪味,一路快步小跑。此刻,厢房内滚滚黑烟不断向外冒,祁寒已是灰头土脸,掩鼻夺门而出,正巧与那小姑娘撞了满怀。

“你是谁!怎会在祁哥哥府上?”小姑娘如临大敌,瞪圆了双眼,双手叉腰,满脸娇忿道。

祁寒闻言抬眸,亦蹙起了眉。

且见那女子,脸若银盘,眼似柳叶,桃腮如霞,圆润可爱,左右不过豆蔻年华;头上戴着缀满珠宝的冠帽,一头长发则与彩丝交织,编成无数股辫子,垂到了腰际;她不像一般元族妇女那样身着宽大的团衫儿,而是穿了一套精致的大红骑装,立领上绣着祥云图案,紧收的腰带上挂了数条金丝绶带,外袍短至双膝,脚踏圆头花靴。

一瞧便知,她是位蒙元贵族。

“这是舍妹祁寒,”祁念笑适才赶到,“先前养在江南,家父去岁将她接来了府上。”

小姑娘一见祁念笑,便如同小狼见了肉,星星都快从眼里冒出来了,连带着对祁寒的态度都立马转了向。

“原来是妹妹!”她笑意盈盈,绕着祁寒转了几圈,脚步轻快。“我就说嘛!祁哥哥为人本分,是不可能养女人在后宅的,若你真是他相好,那便是我看他看走了眼。”

她凑近端详了祁寒的面容,笑嘻嘻道。

“多好看的底子啊——不愧是祁哥哥的家人——可是怎成了花猫儿,脸上身上都是灰!噫——刚从煤堆儿里打了滚回来么——”

她探手便想帮祁寒拍掉衣服上的灰尘,却被后者直截挡开了。小姑娘倒也不恼,侧身探头打量着浓烟滚滚的厢房。

“你在做什么啊?这味道,都能熏倒二里地开外了——”

祁寒的眼神幽幽若晦,紧跟着那女子的举动,敌意几近溢于言表。

“这位是霁宁公主,”祁念笑柔声介绍,似是瞧出了祁寒的情绪,又略带责备道:“不可冒渎。”

——公主?

祁寒收回刀一样锐利的眼光,淡淡欠身行礼。

“不必客气,”霁宁公主摆摆手。“祁哥哥的姊妹就是我的姊妹,以后可要常来我府上小坐!”

“殿下是贵客,远道而来,臣总不能招待不周,”祁念笑不动声色地抬手引路。“还请殿下随臣前去正厅小坐。舍妹平素热衷研习医药,现下又有烂摊子要收拾,我们便不在这打搅了,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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