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迢迢(156)

——这里一直都好疼啊,刀子绞一样,疼死了。

——现在抱着你,就不疼了。

祁寒心尖蓦地一抽,忙轻拍他的后背,竟突然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在给“糍粑”顺毛一样。

……

一夜安眠。

祁寒睁眼时,率先看到的便是祁念笑精致无双的面容。

他还如昨夜入睡时那样侧躺着,单臂环拢着她,呼吸平而缓。

她仍顾忌他胳膊上的伤口,怕压到了,又怕他血液流动不畅,便小心地动了动,想悄悄帮他换个姿势。

却还是把他给唤醒了。

随着一声低吟,虚揽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

“真好,”他轻轻翘起嘴角,温柔的凤眸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闭眼前是你,睁眼后也是你。”

祁寒仰头,定定地端详片刻,认真道:“你好像,同从前不一样了。以往你在人前也会笑,但都带着疏离和矜漠,深不见底。现在不是了。”

“是啊,”他闭着眼,唇角几乎上扬到了耳根,拉着她的手扣在他胸膛,那是心脏跳动的位置,“一想着你,一看到你,这里便分外踏实……暖暖的,欢喜的,所有烦闷都烟消云散了。”

他鲜少流露出这样的笑容,单纯而带了些许少年气,与他平素的矜贵淡漠大相径庭。

她简直爱极了他这副模样,便是用食指一下下戳着他,口中打趣道:“喂,祁佑之,你可是外面那帮兵士心中的‘苏鲁锭’,别笑得这般不值钱。”

“你才是。”

“啊?”祁寒懵懵地抬起眼帘。“我不值钱?”

但见祁念笑满面无奈,宠溺道,“我是说,你才是我的‘苏鲁锭’啊。”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是我困陷于‘千棵树’,绝望濒死时,长生天赐给我的苏鲁锭,”他将双唇靠在她耳边,嗓音温润,吐息温热,“是我的神祇,我的信仰,我的勇气,我的力量……”

是庇佑我绝境逢生的唯一光亮。

第169章 【特别篇】大漠相拥,春风也度(十)

六月,北境军中的鼠疫已平息。

大军立刻动身东行,朝着京师的方向马不停蹄赶路。

行至久泉驿,路程过半,全军决定休整几日。

相较漠西,久泉此地乃绿洲盆地,附近有大大小小几处泉眼湖泊,条件不知比那荒凉的戈壁滩好了多少。

驿丞为枢密副使安排了上好的房间,又差人烧了热水,将浴桶搬进了里间。

奔波数月,大漠条件艰苦,毡帐简陋还灌风,祁寒不禁感慨,如今总算踏入了“正常”的宿处。

日已西沉,疲惫感油然而生。

“你先去洗吧,”祁念笑拿来干燥的布巾搭在木架上,又将她的换洗衣物整整齐齐堆叠在一旁,“若水凉了便唤我一声,我再去楼下提些热水来。”

嗓音温润,柔如春雨。

他转身拉开雕花锦屏,为她隔绝出沐浴的空间。

屏风上,他的影子远去,听脚步声的方向,应是踱步几下才回了床榻坐着。

祁寒掩唇,偷笑了一声。

自打他们和好之后,他似乎总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再有任何逾矩的行为。这一路,虽夜夜与她相拥而眠,却也只是安分地抱着她,偶尔也有羽毛般的轻吻落在她眼睫或面颊,再亲近的举动便真没了。

他好像,很害怕再唐突惹恼她?

像个犯了错后,眼巴巴乞求原谅的稚子小儿。

这还是他祁念笑吗?

祁寒苦恼地眨眨眼。

扭头再望了一眼屏风,她适才褪下全部衣物,解开束发带,抬腿迈入浴桶,将整个人都沉浸在热水里。

……

屏风外,祁念笑默默坐在床榻上,手执书卷靠着床头,根本连一个字也读不进去。

木桶中水声哗啦作响,钻进他耳朵里,莫名勾得他口燥心焦。

方才,因着夜色昏暗,怕她看不清、跌撞磕碰了,他便点了灯烛,就搁放在浴桶旁。

然而,她的身形,她的一举一动,竟都被完完全全地投映在了屏风上。

祁念笑呆楞地望着那抹剪影,整个人都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坐立皆难安。

影影绰绰地,他看到绣衣袿裳滑落在地,看到姣丽纤盈的曲线,朦朦胧胧,却格外真真切切。

他猛地将头扳正,抬起书卷挡在面前,眼神却不由自主,直往锦屏那边飘去。

何为玲珑与标致,何为丰神与绰约,他直到今时今日方得体会。

根本克制不住想入非非啊。

拿起茶杯,祁念笑仓皇地仰头,灌了口凉水下去,却又登时猛烈咳呛起来。

“你可还好?”屏风上,她的影子不动了。

瑰姿玮态,视之盈目。

“无妨,呛到了。”他脸涨得通红,干巴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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