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迢迢(135)

她忐忑不安地咬着唇。

“这些年,我的心意从未动摇,哪怕身份有别,哪怕渐行渐远……我只知道,我想嫁给你,只想嫁给你……”

他平静地听她倾诉,没有丝毫不耐烦。

“所以,祁哥哥……我想问问你……是否愿意……”

“抱歉,”祁念笑蓦然开口,“我恐怕,不能与殿下结秦晋之好。”

霁宁呆呆地望着他,眼底水雾盈盈。

“从前与殿下相识相知,是我未曾掌握好分寸,害殿下误会了。何况,婚姻嫁娶并非儿戏,”他长叹一声,继续道:“一来你我身份犹如云泥,我怎敢冒渎殿下,二来……”

“我已有心爱之人。”

霁宁闻言,脑中嗡鸣。

“她聪明狡黠,又善良勇敢,性子坚韧如萼梅,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美好;她亦有极致温柔的一面,恰似缠绵的月光,抚慰我所有伤疤;她与我共看月升日落,在我受千夫指时站出来为我正名;纵我卑劣,她永远毫无保留地信任我、依赖我。我亦无法想象,若我失去她,今后还能怎样活着。”

他的目光温柔似水,却又忽然落寞。

“可我爱她,就像匿影藏形的贼。我口口声声对她说,‘只管相信我,等我,’却总想投机取巧,趋利避害,并未与其他女子泾渭分明。在她眼里,我已然是一个,懦弱自私又滥情的小人罢。”

他苦笑道。

“错误的选择,必不能再做了……我需得向她证明,我祁念笑,穷极一生忠于她。”

他从未对霁宁讲过这么多话。

或许只有提及他那位心上人,他才会如此滔滔不绝吧……

霁宁亦苦笑一声,心中的执念好像突然放下了许多。她抬眸,正欲再说些什么,却瞧见祁念笑端起茶杯,将其中液体一饮而尽。

“别喝!!!”她慌忙挥手将茶杯打落地上,哗啦一声,碎瓷片四分五裂,恰如她此刻的心境。

与此同时,阵阵燥热涌上头,祁念笑顿感眩晕,扶额蹙眉道:“你给我喝什么了?”

霁宁心急如焚,差点哭了出来。

“是国师给我的药!他说,若你我能——生米煮成熟饭,那,那——”

事已至此,祁念笑还有什么不明了的呢?

“你以为,若你我有了夫妻之实,陛下就会顺水推舟同意你我成婚?!呵——”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冷笑道:“奸淫公主,那可是该千刀万剐的死罪!公主觉得,我项上有几颗脑袋可以砍?”

“对不起——我真的后悔了——”霁宁连连摇头,绝望地呜咽着,“我不该这么自私,我太蠢了——”

祁念笑的眸中不断迸出冷光。

他一眼都没多看她,起身冲出了房间。

第147章 被下药(下)

水面上,雾霭愈发沉重迷蒙,像是如何都逃不出的迷瘴。

祁念笑脚下踉跄,一掌重重地撑扶住墙壁,勉强稳住自身重心。

眼角余光里,他果然瞥见些周围布了盯梢的眼线,心头冷笑一声,随后咬牙调整呼吸,竭力装作自己安然无恙,匆匆下了画舫。

连接画舫与河岸的细窄长桥,曲折而漫长,两侧没有围着栏杆,光秃秃平坦坦逶迤在水中央。祁念笑眼前重影交叠,步子虚浮,每迈出一步都艰难无比,有几次险些一个趔趄歪栽进水里。

河畔马车旁,枫芒正等候在那里,远远见他疾步凌乱而归,便赶忙迎了上前。

凑得近了,才惊觉他此刻气息紊乱得可怕,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主上——”枫芒瞠目,“您——”

祁念笑将手指举到唇边,示意她噤声。

“回府。”他从喉咙间挤出两声破碎的音节。

枫芒伸出手,想扶祁念笑上马车,却被他挥臂挡了开。他没让她碰到自己,径自钻入车厢内。在门帘关拢的刹那,他无力地跌坐在了榻椅之上,痛苦地紧闭眼眸。

枫芒不敢耽搁,立刻挥鞭驾车。

为保持意志清醒,祁念笑在脑中将今日之事仔细地捋了一遍,断断续续地,将自己的分析讲给了枫芒听。

国师这一招,可谓阴险至极。

利用霁宁心思单纯,刻意提一些刺激她的话,给她以危机感,从而顺理成章让霁宁孤注一掷、给祁念笑下药。

祁念笑对霁宁,确实不会设防——不是出于信任或是别的,纯粹因为霁宁头脑简单,天真烂漫,绝不会和那些低劣下作的手段扯上关系。国师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攻其不备,背后耍阴招。

鬓颊沁出一层薄汗,祁念笑恨不得将薛兀迭尔挫骨扬灰。

“主上,我这就带您去寻个医馆,找大夫诊治——谁知道国师那恶贼给您下的是什么虎狼毒药——”帘外,枫芒一挥马鞭,登时便想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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