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祁念笑不想再将祁寒牵扯进朝堂斗争里,所以自然没向她透露国师的身份。
他始终觉得,自己能够保护好她。今日既敢带她来皇宫,便是不怕她与琴师在汴梁毁法阵之事被揭露给国师。
一方面,祁寒向他笃定道,她与琴师那晚都蒙了面,金乌假面人不可能认出他们的容貌;另一方面,他暗中派连卫密切监视国师的动向,得知国师近期不在大都城内,断不会来参加这场宴会。
如此才能放心。
行至月华门前,有宫人在此等候,要收缴所有来者身上的兵器锐器,似乎是为了防止与会者有不臣之心。
祁念笑解下腰间佩刀,一抬眼帘,讶异地看着祁寒从靴中摸出一把匕首来,也放到了宫人手捧的托盘中。
那匕首的刀鞘与刀柄似是由纯金打造,镂空花纹精美绝伦,还镶嵌了五颜六色的珠宝。
看上去奢侈贵重,又带了点俗气,不像是她自己买的。
“先前忘了问,”祁念笑眉头皱起,“你这匕首,哪儿来的?”
祁寒坦言道:“逐世公子赠予我的,那日在崖洞避险——”
祁念笑眸光一紧。
她猛地想起他们现在在皇宫里,保不齐隔墙有耳,立刻便缄默住了。
祁念笑用余光瞥了瞥四周,确保没有旁人听到。
“切记慎言。”他再次沉声叮咛。
第112章 【特别篇】宫宴与梦魇(二)
身为统领宿卫的枢密副使,祁念笑须得在开宴前巡视戒严。
天色尚早,祁寒便跟着霁宁公主在御苑散步。
刚转了没多久,她们迎面撞上了两个孩童,大一点的十岁左右,小一点的六七岁。他俩好像在争执着什么,个个小脸通红,泪光点点。
是怀王的两个孩子,海山和寿山。
“姑姑!”两个孩子朝霁宁奔过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啊?”霁宁笑着问。“怎么回事,吵架啦?”
海山与寿山面面相觑。
“寿山想要我这顶帽子,”海山垂下脑袋,“但这是太爷爷给我的,我自己也很喜欢,有点舍不得让出来。”
霁宁听了,立刻严肃地拉着寿山道:“喂,别太自私,不是你的东西,断不能动手抢——”
寿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海山见状抿了抿嘴,轻声道:“没关系,寿山喜欢的话,就给他吧。”
他把帽子塞到了弟弟手里。
“你的腰带我也喜欢,咱们换一下吧!”寿山止住了哭声,却又得寸进尺,伸手就往海山腰间抓。
“不行!这个是父王留给我的!”海山挡住他的小手,飞快地跑了开。
寿山不依不饶,追在海山屁股后面跑,小嗓门儿号得响亮刺耳。
祁寒默不作声,眼神恍惚一瞬,有些不忍观望这两个年幼丧父的小孩。
霁宁兴许也想到了故人,鼻尖发酸,有些哽咽:“其实……我二哥从前真的很好。少年时出镇怀州,碰到滥伐民间枣树的士兵,他特别生气,重重罚了扰民之人,还专门奏报了皇爷爷。我不知道,他后来怎就变成了那样……人们说他结党营私、残害手足,我很难相信……”
“公主长了张嘴,就是为了背后编排人的?”一道尖利刻薄的声线倏然传来。
只见一身着华服、头戴罟罟冠的元族妇人正缓步走过来。
怀王妃,弘吉剌•答己。
答己王妃的名声,祁寒早有所耳闻。
还记得当初,怀王在烟柳楼刁难知鸢,成王劝了许多句都不顶用,最后在怀王耳畔叨叨了一串元族话,登时将怀王吓得一激灵,适才灰溜溜地下了台。
后来与成王变得熟稔,祁寒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于是问他,到底在怀王耳边说了什么,吓得人家撒腿就溜。
成王尴尬道:“我没多说什么,也就提了一嘴他家中那位悍妇。若是答己知道了怀王在外面风流快活,必定要闹个鸡犬不宁,她身后的弘吉剌部也不会轻饶他。”
于是,怀王妃便在祁寒心中留下了这么个印象。
思索间,答己慢悠悠地走到了几人面前。
“海山,你是不是又欺负弟弟了?”答己鼓睛暴眼,冷漠地呵斥道。
海山没有说话,寿山则一把抱住了答己的腿,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起来。
霁宁看不下去,立刻插嘴道:“是寿山抢了海山的帽子。喂!寿山,你这小东西怎么还哭上了?”
答己的眸光阴冷如刀,狠狠地刮过霁宁的面庞。
“霁宁,我的孩子哪儿轮得到你来数落?我们寿山怎么得罪你了,被你好一番针对?他一个七岁的孩子,怎就在你嘴里恶浊了?”
“哪儿有你这样做母亲的?分明是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