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迢迢(100)

看似问询,实则不容推辞。

祁念笑猝不及防。

“承蒙殿下抬爱,臣恐怕,还要问过祁寒的意思。”他反应过来成王意有所指,胸口忽然涌上一股难受的感觉。

“不用那样麻烦,直接带她去嘛。”成王的笑容僵了一瞬。

祁念笑仍面露难色:“若她不想去,臣也拗不过。”

成王则幽幽地叹了口气,眉眼一片冰凉,不紧不慢道:“霁宁对你存了那个心思,想必祁卿——不会拂了她的意。”

……

蔹院内,祁念笑眼眸低垂,沉吟不语。

“成王此举,可谓主动示好,”枫芒若有所思,“这可是难求的好机会,既能利用寒姑娘笼络成王,您也能继续拉近与霁宁公主的关系。”

“他让我带祁寒去乞巧盛会。”祁念笑下颌紧绷。

“那就去啊……”

哪知祁念笑的眸底乍然窜起了一簇火焰:“你把她往火坑里推?”

“或许是您多心了呢,”枫芒试探般问道,“或许成王只是喜欢寒姑娘陪同,又或许只是想一睹乞巧盛会——”

“你可知我从他眼中看到了什么?”祁念笑的眸光深邃晦暗,咬牙沉声道:“他根本不是喜欢祁寒,他是图谋不轨,更想用祁寒牵制住我。”

枫芒眉头轻皱。

“成王虽不聪明,疑心病却极重。先前铲除怀王的具体事宜,全部是经由他手操纵,若敌方真深究起来,会对他极为不利。成王杯弓蛇影,急需您表露出投诚的衷心。”枫芒神情严肃,“他在暗示您,给予他‘牵制’您的引线。”

祁念笑一语不发。

“恕属下多言,主上多年筹谋,绝不能前功尽弃。先前好不容易才搭上公主那条线,又好不容易与成王站在了同一阵营。您多年前明明说过,这是您最后的保帅仕棋。如果没这两步棋,要么‘困毙’,要么被‘将死’。”

枫芒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

“自打寒姑娘来到府上,您变了太多。以往岁月,属下从不觉得您优柔寡断,可您现在为了寒姑娘,丧失了太多理智,根本拎不起轻重——”

“你有什么资格议论?”他的拳头狠狠砸在桌面,“这些年我是不是对你优待甚多,以至于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枫芒吓得一哆嗦,气势顿然消减了大半。

她犹豫了片刻,壮着胆子继续开口劝道:“主上,只是偕行而已,成王对寒姑娘做不了什么出格之事,况且不是还有您在身边吗?便是去陪着溜逛一圈,又不少块肉的,也算给了成王这个面子。”

祁念笑双目赤红,紧抿着双唇。

“属下不想看您功亏一篑。”枫芒苦口婆心,急得额头直冒汗,“如果式微力薄,尚不能安身自卫,就连自己最亲近的人也都保护不了!您难道还想阿尔泰山的悲剧再重演吗——”

“闭嘴!”祁念笑猛地怒喝一声。

他坐在一片阴影里,双拳攥得生疼。

“传信给成王。”半晌后,他似是妥协了。

第107章 金风玉露(四)

七夕。

花灯耀眼,歌乐贯耳。车马盈市,罗绮满街。

祁寒本可以兴致勃勃,如果她身旁没站着成王、祁念笑身旁亦没有霁宁的话。

四人心中,恐怕是各怀鬼胎。

公主今日换了盛装,桃粉窄袖短襦,大红色曳地长裙,腰间挂着缨络玉带,发辫则高高地束起。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像是月华下盛放的牡丹花,娇艳欲滴。

公主向来多话,此刻正兴高采烈,讲述着她听来的中原习俗,像是什么月下穿针、彩楼焚香等等。

祁寒挪开了视线,心不在焉地扇动着手中素纱团扇,跟随着人群漫步。

偏偏成王也时不时在她身旁絮叨几句,简直令她双耳生茧。

祁寒悄悄望着祁念笑的侧颜。他面无表情,便像一尊会行走的雕塑,仿佛被抽了魂儿,神不守舍,淡漠且麻木。

霁宁又说,她想买上几个街头兜售的“磨喝乐”,那是前朝流行至今的泥娃娃,大小与形态不一,制作精美,就连小人的五官与毛发都栩栩如生,还有装扮的小衣服小配饰。

祁寒却没再仔细听。

她斜睨一眼成王,联想到祁念笑今日的反常,突然有什么念头闪现脑中,直教她心头发冷。

“岁岁乞与人间巧,不想人间巧已多。”祁寒倏忽冷笑一声,也不知是对谁说的。

霁宁听了一头雾水,成王则眯眸琢磨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

“霁宁啊,寒姑娘这是在说,你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太多了,劝你收着点。”成王不动声色,将矛头丢向了霁宁。

祁寒挑眉,直直地盯着成王。

“祁寒,你讲话总是这般尖酸刻薄!”霁宁单纯没心眼儿,登时双手叉腰,气恼道:“上次春会狩猎,你连给本公主治伤时都还要怼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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