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又冷冷地乜了一眼地上的程暮,到底没再多说什么,只带了些情绪地甩开那人的手,率先向楼梯走去。“将军若舍不得走,便继续留在这里吧,我不奉陪了。”
张卓熹笑叹了一口气,这才追了上去。
......
三日后,深夜。
地下室的暗门突然打开,一束暖黄色的光投了进来,逐渐深入。周牧晨发着烧,昏昏沉沉地抬不起头来,仍维持着跪姿被束缚在那里。他不知时间不分昼夜,张卓熹的折磨又随兴而至,他没有兴趣也没有精力去做出任何反应。直到那束亮光逐渐靠近,来到了他的面前,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周牧晨,你醒醒。周牧晨?”
“小暮,是你吗小暮...”他浑浑噩噩地想,抬起头来的瞬间他几乎看到了那人正站在自己的身前,直到目光重新聚焦后才发现来人并不是程暮,而是沈漪。
“沈...漪?”他不确定地开口,语气虚弱。
“对,是我,不是你那心心念念的心上人程暮,让你失望了。”沈漪自嘲一笑。
“你怎么来了?”
“我当然是来救你的。只要你还活着,周家就始终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所以张卓熹是不可能放过你的。他之前所做下的承诺不过都是一句屁话,等不到婚礼那日他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将你折磨致死的。他就是个卑鄙小人,就算你那心上人以身为筹码来换你一命也不过是徒劳,他是不会让你活着离开的。”提起那人,沈漪便是满脸的嫌恶,“他娶我不过是因为我与你曾经...做过夫妻,他只是想要得到属于你的一切罢了。我父亲虽因你我和离之事不满,可周家与沈家世交多年,周家又遭此劫难,他又怎么会将我交付于仇人之手。是张卓熹那个小人以我父母和沈家所有人的性命逼我答应下嫁,我才...”
“如今说再多已是无用,我先救你出去。阿诚联系到了一些从前效忠于你父亲的老部下,就在门口接应,我这就带你走。”说罢,沈漪便掏出了不知哪里弄来的钥匙解开了那人身上的铁链,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人扶起,艰难地向外走去。
“等等,你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张卓熹他不会发现吗?”周牧晨也在尽可能地用力支撑起自己,浑身的伤口疼得他不禁皱眉,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沈漪一边扶着他向外走,一边气喘吁吁地道:“上次我来,就是为了确认,他关押你的位置,好不容易等到,等到他放松警惕,我才能救你出去。他近日,在司令部,事务繁多,我昨日想办法毁了,他不少重要的文件,这才...他忙得焦头烂额,无暇分身,所以我们...才好逃出去,累死我了。”
沈漪做好了安排,扶着那人穿过一条鲜有人经过的小路走到了整座宅院的后墙处。那墙边杂草丛生,墙上有一处被砸出来的洞掩在草丛后,阿诚就带人正守在此处接应。周牧晨身量高大,体重不轻,又因受伤而使不上力,一路下来使得扶着他的沈漪精疲力尽,大汗淋漓。
“主子!”阿诚一身黑衣躲在夜色中,见状连忙上前几步将人扶过,“多谢沈小姐相助。”
“等等!小漪!”周牧晨打断了阿诚要带他走的动作,皱眉看向那人,“我走了,你怎么办?沈家又怎么办?张卓熹他会不会...”
“不会,我没事的。只要我还活着,我也会护好沈家,你不必为我担心。”沈漪再次打断了那人的话,笑道:“很久没有听你这样叫我了,晨哥哥。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你快走吧。”
“这应该也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周牧晨,我恨过你,但还是比不过这些年来对你的爱意,过往种种,我们一笔勾销。欠你的,今日我都还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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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冤孽
另一边,清荷园内。
那天晚上自张卓熹和沈漪离开后,程暮也被送了回来。走之前他其实很想再回头看一眼周牧晨,却再没了半点勇气。他有些狼狈地拉紧了残破的衣衫,忍下浑身的不适感,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回去之后他在浴桶之中泡了整晚,泡到指尖发白起皱,搓到皮肤发红发痛,却怎么也去除不掉那些耻辱的印记。那些青紫红痕如同烙印一般印在了他的身体上,也成为了他心中永远无法洗掉的印记。
被张卓熹强迫之时,他生生忍下了所有的痛苦,将声音都封缄于口中,而此刻,在无人的房间里,程暮再也忍不住,在已凉透的水中抱紧了自己,失声痛哭。
虽是逼不得已,他也做好了以身换命的准备,可当着周牧晨的面被人恶意凌辱至此带给他的伤害几乎是毁灭性的,摧毁了他最后一丝心理防线。但即使他知道张卓熹并不是可信之人,与他达成约定不亚于与虎谋皮,可为了能在当下保全那人的性命,他亦没有别的选择。他孤身一人,唯有残躯一副,能给的便是这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