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我真的...”程暮一时无从辩驳,只能苍白地解释着:“我真的没有钱,帮不了你们。”
“就算你没钱,难道不能去找周将军帮忙吗?只要你好好地在他身边伺候着,撒撒娇求求情,什么东西要不来啊?我看你这身打扮,想来也是对这些事熟络得很的,这对你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怎么就这么不愿意帮我们啊?我们当年再有错,也是你的亲生父母,生你养你,耗尽了心血,你就不想着应该报答我们吗?还有小玉,他还那么小啊,那可是你的亲弟弟!程暮,你就这么没良心,一点也不顾及这血浓于水的亲情,对你的亲人如此狠心吗?!”女人的话尖酸刻薄,声调尖厉,刺耳无比。一句一句的话就像是一柄一柄的利刃,刀刀都刺在程暮最不愿提及的痛处上,又刻进了他的心里。
眼前不再装模作样虚与委蛇的两人已经全然卸下了伪装多时的外表,露出了凶残的真实面貌,张牙舞爪地露出可怖的獠牙,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他生吞活剥。他们将他仅剩的那一丝对于亲情的期盼与渴望都无情地撕碎还不够,还要嘲笑他的自作多情与天真。
不见棺材不落泪,真是愚不可及。
程暮苦笑一声,自嘲般地想。他不再说话了,心脏一阵一阵地刺疼,比起那些自原生家庭带出的,十几年来都如影随形的痛楚,那些不堪与屈辱的情愫都已经算不得什么了。这些痛楚如同跗骨之蛆,无时无刻不鞭笞着他的灵魂,腐蚀着他的血肉,且这一生都将伴随着他,难以消磨,更无法治愈。
他像是站在了狂风骤起的悬崖峭壁之前,摇摇欲坠,身后便是不见底的深渊,但他却已经不堪一击了,随时都会被风暴卷入谷底。
而另一边,周牧晨自司令部而归,见周行秋不在,又闲来无事,便想要去清荷园找程暮,却没想到竟目睹了这样的一幕。他本想要上前,却一边因为没有立场和理由面对程暮的家人,一边又怕那人夹在中间为难而不得不止住了脚步,躲在暗处默默地看着。但程然和喻华夫妇二人越发地面露凶相,咄咄逼人,程暮已然脚步不稳,几乎快要招架不住了。周牧晨实在忍不住了,刚准备上前,就听见后方有来人的脚步声,立刻闪身藏了起来。很快周行秋便沉步走来,他刚处理完事务归来,身着军装,不怒自威,身后还跟着张卓熹。
周行秋刚一回府便听闻了程暮父母的事,肃穆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却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他向来控制欲极强,平生最是厌烦被人染指自己的专属物品,程家夫妇虽只是个入不了眼的小角色,对他来说连麻烦都算不上,但他们这般耀武扬威地找上门来,又在程暮那里大闹一场的做法却还是惹得他有些不快。
周行秋虽带着几分病气,时不时地咳嗽几声,可周身的威严并不减半分。他步伐沉稳,来得很快,刚进清荷园的大门便听见一个女人正趾高气昂地说道:“你既嫁进了周家,那我们便就是周将军的亲家,怎么说他周将军也该...”
“我该如何?”周行秋接道,打断了喻华的话。
“老爷。”程暮看见来人连忙行礼,有些慌张:“老爷怎么来了...”
喻华和程然皆是一惊,立刻收敛了嚣张的气焰退至一旁,恭恭敬敬地对那人道:“见过周将军。”
“说啊,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你来告诉我,我该如何啊?”周行秋瞥了她一眼,轻蔑道:“你这妇人倒是胆子不小,竟还敢教起我做事来了。”
“而且我与二位素昧平生,你们闯进我周公馆来,对我的人评头论足的不说,还自称是我周行秋的亲家,呵,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你们这样的亲家?”他哼笑一声,伸手圈住程暮的肩膀,将他揽入怀中,把锋利的目光投向那二人。
喻华和程然都吓得不轻,连忙抓着程玉一起,“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恨不能立刻磕头谢罪似的,哆哆嗦嗦地道:“不敢不敢!是我们不知天高地厚,高攀了周将军!还请将军消消气,不要与我们计较...”
“程暮是我花了二十万两黄金亲自从台局带回的人,从他踏进周公馆的那天起,他所有的一切就都只属于我。你们二人既自诩是他的亲生父母,我的亲家,那想要和我周家攀这门关系说来也容易,只要你们能拿出这二十万两黄金来给我就可以。到时周某定当将二位奉为座上宾,你们有什么要求,想要什么,都好说。但如果拿不出来——”
“对于你们今天的这般行径,二位是否该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几条命,敢来脏了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