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纸被叠起来,展开之后空空荡荡,中间的折痕上有一行短小漆黑的笔迹,某些字母同他在相片背面看到的那段字迹相互重叠:“埃德蒙·斯图亚特,记住自己的名字,保护好自己。”
“一——最爱你的‘梅德林·斯图亚特'。”
他不知道原因,也许已隐隐知道,亡覆的姓氏,
多少只饿狼企图吞吃那尸体上仅剩的一点儿血肉,不为果腹,只为确保那一摊悲哀的白骨永不会摆脱灭亡。
除了信纸,抽屉中还放有许多白色的小纸包,他拿起几个,看见纸包上留着的字迹一“迷药”和“致幻粉”。
他笑起来,苦涩的笑,手中的信纸被一阵从窗溜进来的风吹去,像只白色的蝴蝶,自折痕展成翅膀,围着他缓慢地低飞,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他借此躲过了几场惊险的刺杀,在那些险会入眼的刀尖下留存一条性命,他扔出一把致幻粉,向着那些陌生的脸和冷冽的刀尖,并不屏住自己的呼吸,他享受着沉入幻境的时刻,刺杀他的人因紧绷的神经重历记忆中最恐惧的时刻,他笑起来,轻轻握住那近在眼前却骤然停滞的刀刃,将它一点一点刺入刺客的喉咙——
鲜血浸染他的手掌,他感受着体内的异变,捂住紧紧裹缠着绷带的肚腹,弯下腰呕出什么东西.....
他笑起来,带着满口的血液大笑,松开手时,闪着银芒的刀刃坠在地上。
地上是漆黑破碎的内脏,他借着月光看见它们,隐约间听见梦中那个女人的哭声,看见记忆片段中的野猫站在眼中的某个地方。
“上帝啊,我在腐烂……”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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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
68-
或许是很久之前了,或许就在昨天,玛格丽特乘着马车来到了兰揭。
她见到了兰揭的国王,卡因瑟·弥洛吉斯,一个美丽的男人一足以用美丽来称呼他,他看上去就像动起来的黄金壁画。
她作为战争胜利的代价来到异国,从而得以见到了卡因瑟·弥洛吉斯,这个美丽的男人身后立着许多浓妆艳抹的女人,裙撑之上缤纷的裙摆如群花绽放。
玛格丽特将属于自己国家的尊严焊进眼睛里,蹙着眉,如芒的目光刺向男人。
卡因瑟的眼睫像太阳鸟垂下的翅羽,衬得他柔和温暖,淡金色的眼眸在太阳下盈满朝光;哪怕是在面对玛格丽特如此神情时候,他也没有一丝恼怒的迹象,站在他身后的女人窃窃私语着什么,这让寂静不再寂静。
“为何不向吾行礼?”弥洛吉斯的主、兰揭的王一卡因瑟,他温柔地向玛格丽特发问,向兰开斯特献上的美丽贡品走去一小步。
“我不会向敌人行礼。”玛格丽特一只脚向后抵住地面,整个人微微低着头瞪起眼眸摆出防御的姿态,她不害怕死亡,自她的哥哥代达罗斯离开后,兰开斯特的国王莫伊恰撒便开始了常年卧床的日子,条律渐松,大臣日渐欺压至君顶,玛格丽特和她的傻子弟弟法伯迭安也再没好日子过,她的日子早已是悬在刀尖上,一不小心坠下就会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卡因瑟因她的话语愣了一下,转而又轻轻地笑出声来,他微微摇了摇头,将视线放向身后,落到一个红裙子的女人身上;他看着那女人的眼睛,向她递过一只手,那女人停下了与女伴的私语,张着嘴支吾了半晌,卡因瑟笑着对她轻轻地点了头,她便一副红了脸的模样向着卡因瑟走过去,红色的裙摆一晃一晃,如风中颤动的红玫瑰。
裹着白色薄布的手握住女人放在手心中的四指,紧紧地握住,一下子拉向自己;卡因瑟揽住女人的腰身,一手抬起女人的下颌,当着玛格丽特的面吻了下去。
这是一个深吻,结束后双方的唇瓣都变得比红玫瑰更加鲜红。卡因瑟依旧平静地笑着,他放开怀中的香软,软了腰身的女人一个趔趄回到现实,然后他走向玛格丽特,仍停在适当距离之外。
他以指尖净去唇上吻至情动处残留的水痕,那双长睫之下的眼眸如水中金珠一般恍惚黯淡,他以情深款款的视线刺进玛格丽特惊诧的眼眸,轻笑一声,继而缓缓开口:“亲爱的,相信你已在来到兰揭的路途中见过流浪的飞鸟,它们始终遵循着方向,却永远没有确定具体的目的地,也许你会对此感同身受,竭力思考你所要面临的是何等严酷的环境与路途,但现在,你完全可以放下所有疑虑,你来到兰揭,并非冠以敌我之间诞生出的荒谬之名;我会向你证明,你是以幸福之人的身份来到此地,你将成为我最美丽的王后,亲爱的,涤去疲累的洗沐过后,今晚你我就要共享温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