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知道他回来了,语气敷衍,声音无力,“没怎么。”
陆锦城心里担忧,邱浩淼反复提醒,记得带宋清去看心理医生。眼下她的症状,分明就是生病了。陆锦城蹲在床头,摸着她渗满汗珠的额头,问,“哪里不舒服?”
宋清别过头,没有回答。知道她肯定不打算告诉自己什么,陆锦城叹了口气,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床头。然后慢慢躺到她旁边,他体型高大,躺下来的时候宋清都感觉得到床边一沉。
陆锦城枕在自己的手掌上看着天花板,听到宋清的呼吸声从急促变得平缓了下来,知道她兴许是缓过来了,才慢慢低声说。“你这一回,我们下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
宋清语气平静而冷淡,“我们不一直是这样么,你还没习惯?”
“久了没见面,我会很想你,你呢?” 两人总是聚少离多,有时候分开一两个月才能见上一面。陆锦城自从对宋清动了别样的心思之后,就总想着找机会见她。可宋清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忙,有时候连续出差几周,周末都不回上海。
这番突如其来的真情流露让宋清觉得很冒昧,想念在宋清眼里是个多重的事儿啊,她那么爱季重楼,这四年时光里的思念有多么刺骨。陆锦城说会想她,她觉得可笑,不就是想睡么?何必用这么重的词儿?
“什么想不想的,我脑子比你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我们是什么关系。” 她说话的时候语气那么凌烈,冰冷得可以刺透人心。
陆锦城侧过头看着她,她侧卧在一旁,一个瘦削却冷漠的背影陷在黑暗里。
陆锦城听得出,宋清这话里是有讽刺在的,她一直反复强调两人各取所需的关系,因为在她心里,交情和感情是不一样的,甚至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她对季重楼的感情才配谈及思念。陆锦城又何尝不明白,他身经百战从不拖泥带水,靠得就是这恰如其分的不走心,床伴谈想念,那属于越矩,自己不给自己留体面。
可陆锦城心里明镜似的,他没只把宋清当床伴,坦坦荡荡地说,“也是,毕竟现在只是我单方面对你有非分之想。你心思单纯,没想别的事情。”
宋清侧卧在一侧,没有回答。
陆锦城侧过身,挪动到她旁边,从身后把她抱进怀里,细细密密的吻落在耳侧和脖颈间,这是她敏感的位置,宋清不自觉喘出了声。他太清楚她的命门在哪里了,见她很快有了反应,陆锦城在她耳边,声音沙哑地蛊惑,“想要么?”
对陆锦城,宋清大多数时候是想要的,没别的,就是单纯的本能。他身材壮硕五官英俊技巧娴熟,本来就是个抢手货,宋清也免不了俗,成年人嘛,无需对欲望遮遮掩掩。
这要搁以前,宋清会很乐意加入调情,可惜今天情绪实在不好,话到嘴边就变成了 “要做就快点,明天一早的飞机。”宋清微微有些喘气,用气声儿回的。
陆锦城也不是二十出头整天想着搞的小伙儿了,欲望这种事情虽然很直白,但戳破了就显得工具得很,只会让人下头。他松开她,躺回到自己的位置。
陆锦城心里自然是憋闷的,可他也知道,跟宋清,是不可能吵得起架的,她冷言冷语,再烫的火也捂不热,更何况陆锦城从不屑于跟人吵架,没有什么争议是他解决不了的。陆锦城冷静了一会儿,消化了一下情绪,缓缓地说,“咱俩就算不在一起,也没必要把关系处成这样,给彼此添堵,犯不着。”
陆锦城向来好言好语,这话从他嘴里说出已经算是重话了,响鼓不用重锤,宋清自然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了。她窝在一侧,叹气一声,起身半靠在床头,一只手捂着额头,看了一眼躺在身侧的陆锦城,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这动作就是示好。随后她说:“我最近情绪不太好,说话容易不过脑,你别挂在心上。”
聪明人相处也容易,大家都懂,情绪谁都会有,可没必要被牵着走,过了就收,彼此体面。陆锦城也坐起身,靠在床头,侧脸看她,却突然笑了一声,说:“情绪不好,也没见你说什么。整天挂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憋着不难受啊?”
知道他没挂心,宋清也放松了一点,可还是想再解释一下,轻叹一声说,“习惯了,过一阵也就消化了。人和人悲喜不相通,说多了也没意思。”
其实这话到这里也就可以打住了,言下之意就是“你不会懂,我说了也没用”,陆锦城自然也明白,可还是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语气更温柔了,“说不定我能理解呢?”
宋清在他肩上低笑一声,就很正常的笑,没带任何讽刺,“你这一生平平顺顺的,没什么是你得不到的。一个没啥烦恼的人,怎么就能理解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