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脂记(75)

搞得商子煜很懵,误以为朱樱又想出了拒婚的新花样,为此战战兢兢好几日。

赵绥绥一晃儿有半个月不曾见着沈溟沐,甚是想念。正逢这日有空,穿上簇新的石榴纹花纱裙,坐到梳妆台前,淡扫蛾眉,由丫鬟绾出一个顶漂亮的翻荷髻,执上纨扇,就要出门。

小狐在ʟᴇxɪ后面与锦豹儿嬉笑,“小姐这哪里是去探望舅舅,分明是去会情郎。”

“打你嘴!”

赵绥绥轻挥纨扇,作势要打,小狐躲到锦豹儿身后,仍旧笑嘻嘻,“小姐心虚了,若不心虚作甚打我?”

赵绥绥原本心事就重,小狐的话叫她不得不思量,重新站到铜镜前打量自己,她这身装扮,不见得有多隆重,却足见出用心,一种企图令心上人眼前一亮的用心。

意识到这点的赵绥绥欢欣霎时消了一半儿,气馁馁地坐回椅上,要小狐给她挑一件旧衣,发髻也换掉。

小狐咕哝:“小姐也太没主见了,我开句玩笑你就当真。”

赵绥绥最怕别人说她没主见,当即道:“你、你才没主见,我就是说说,谁真要换了,换来换去多麻烦。”

照旧穿着这一身去见沈溟沐。

沈溟沐果真眼前一亮,半作玩笑半作揶揄地问她:“打扮这么漂亮来见舅舅作甚?”

赵绥绥被他问慌了神,两只眼珠黑蝌蚪似的在眶子里乱蹿,“哪、哪有,我平时不就作这副打扮,今次……今次只是换了个比较新颖的发髻,哪就漂亮了……”

沈溟沐将她的紧张羞涩尽收眼底,忽地附到她耳边,轻声笑语,“我的绥绥就是很漂亮。”

一刹那,赵绥绥的脸庞像冬日里的火炉一般烧了起来。她又羞又窘,纨扇急往脸上遮,好在沈溟沐说完就出去了,没有留下来观摩。

赵绥绥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走远,小碎步追出去,“小舅舅出门吗?”

“带苍猊出门逛逛。你来牵它。”

“我?我牵得住吗?”

“不怕,有我在。”

苍猊许久没出门了,一俟到了街上,兴奋地东跑西颠,赵绥绥哪里是牵它,分明被它牵。好在人是开心的,脸上漾着欢快的笑。

“受不了我叫它停下来。”

“不要,叫它再跑一跑。”赵绥绥说着话。人又被苍猊牵着钻进一条小巷。

苍猊有自己的分寸,跑起来不紧不慢,好叫赵绥绥跟上,也不会突然发力,给赵绥绥措手不及。

赵绥绥跟着它玩得很开心。

苍猊忽然哼唧起来。

赵绥绥不解地回望沈溟沐,“它哼唧什么?”

“大概需要便溺,带它去土质松软的地方。”

赵绥绥把苍猊牵到一丛菖蒲旁,盯着它便溺,倏尔又不好意地转开头,看天上飘过的葫芦形状云。

待它便溺完,沈溟沐用杂草掩埋了,两个人牵着狗又往前面逛。

苍猊折腾累了,吐着大舌头,随他们悠悠漫步。两人一狗,惬意无比。

赵绥绥橘红底子柿蒂纹的披帛突然从臂弯处滑落。

沈溟沐瞥见,俯身为她捡拾。

赵绥绥走出一步发现沈溟沐落后,盈盈转身。花纱裙随着她的转动轻轻摆动,裙幅大展,无比轻盈地拂过沈溟沐手背。

心跳好似有短暂的停顿,沈溟沐仰起头,迎着日光望向赵绥绥。

昔年的粉团子长成了婷婷玉立的美人,他欣慰地笑着,起身把披帛重新挎回她胳膊上。

“小心着些,别再掉了。”

“哦。”她傻乎乎地应着。丝毫不曾察觉,沈溟沐看她的目光早已不再是舅舅看外甥女,而是男人看女人。

充满占有的欲望。

傍晚,赵绥绥心满意足回到府里,心满意足用过饭,心满意足卸完妆躺到床上,猛然发现自打回来就没见过小狐。遂遣锦豹儿去打探。

锦豹儿打探回来的结果叫她大吃一惊,赵老夫人将小狐许给了门房上的二癞子,下月就要过门。

45.赐婚

二癞子人如其名,头上生满癞子,人更是个无赖。小狐水灵灵鲜花一朵,岂能往那坨牛粪上插?

赵绥绥到老夫人面前求情,赵老夫人不肯通融,坚称此事已经定下来,没有转圜的余地。叫她勿要插手。此外,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令她摸不着头脑的话。什么小狐是狐媚子,带累坏了她。

小狐为此几乎哭瞎了眼睛,“小姐别忙活了,忙活也是白忙活,一定是王婆子和杨婆子背后搞的鬼。哼,好阴损的招儿,我纵是拼了这条性命不要,也要饶上她们两个!”

赵绥绥哪里听得了这些话,吓得泪花潺潺,过班府去寻思找班雀讨个主意,谁知班雀也有烦心事,拉着她滔滔不绝。

原来皇后娘娘有意给班雀赐婚,正在宗亲贵戚里挑人呢。班雀不知自己花落谁家,烦躁得厉害。哪有心思顾及小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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