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无比顺利,然而少年却心事重重,脑海里不断闪过妇人苍白的脸庞,和她那只向他伸出来的手。
少年步履渐渐迟缓。前头同伴神采飞扬,商量着当掉首饰后去玉馔楼大吃一顿,察觉少年落后,疑惑道:“怎么了,小穆?”
小穆道:“你们先走罢,我有点事。”
不顾同伴们诧异的目光,沿着来时的路飞奔。奔跑带起一溜儿污水,有的落在地下,有的溅在身上。
气喘吁吁跑回方才的庙宇,妇人还在,头上脸上出了重汗,头发也浸湿了,黏腻地贴在额颈上。
下体似有血流出,迤逦一路红痕。
“你……你怎么了?”小穆的脸色比妇人还要苍白。
“我恐怕要生了……”
“什么!”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小穆温言大惊失色,“我、我去找你丈夫来。”
“来不及了。”妇人虚弱道,“你挡住门板,休要让人进来。”
小穆遵照吩咐挡好门板。再次回到妇人身前,手足无措道:“接下该做什么?”
“到我身边来。”
等小穆蹲过来,她抓住他的手,苦笑道:“我曾设想过无数次孩子出生的场景,万万不料是在这种情况下。难为你了,可是我真的需要人陪。”
镇痛来袭,妇人手上骤然施力,小穆的手几乎被她捏碎了。看她今咬着牙关恐她咬着舌头,往她嘴里塞了一根木棍,妇人咬着木棍,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叽里咕噜滚落。
压抑的惨叫刮擦着小穆的耳膜,更可怕的是大量的鲜血从妇人两腿之间流出,蜿蜒成一条小河。镇痛过后,妇人大口大口地喘息,活像一条濒死的鱼。恳求地望向小穆,“我感觉孩子露头了,能帮我看看吗?”
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此时怕得厉害,可是面对着妇人他又说不出拒绝的话,硬着头皮绕到妇人身前,掀开裙子瞄了一眼。
“能看到婴儿的头吗?”
小穆点点头。
妇人继续使力,然而镇痛已经消耗了她大半力气,加之腹部挨了一脚,气息奄奄,用一阵儿力便得歇上一会儿,导致生产过程极其艰难,一刻钟过去,孩子仍旧卡在头的位置。
“再加把劲儿,就快出来了!”小穆安慰妇人。
“我不行了。”妇人脸上全无血色,眼皮发黏,全凭一股毅力支撑,“你得帮我一把。”
“怎么帮?”
“我在上面使劲儿,你在下面拽,务必把婴儿娩出来。”
小穆惊恐万状,“我做不到。”
“你可以。”
“不、不行……我真的ʟᴇxɪ做不到。”小穆低头看了一眼妇人两腿间血淋淋的什物,愈发退缩,“我去找你的丈夫来,我真的不会……”
“来不及了,再不生下来孩子会憋死。你听我命令,拽!”
妇人的声音有如纶告般,有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小穆的双手鬼使神差般伸到妇人腿间,抓住那团触感奇特的肉球,随着妇人的节奏施加力道。
起初小穆不敢用力,生怕把那娇弱的婴儿捏碎了,抑或把妇人的肠子一道扯出来,渐渐地掌握了力道,配合着妇人,也许过了一瞬,也许过了由许多个一瞬组成的漫长时间,婴儿“噌”地从妇人腿间滑到他手上。
一团团秽物随着婴儿的娩出倾泻出来。
小穆尚来不及弄清楚那些秽物是什么,手上的婴儿张开小巧的嘴巴,发出一声响亮的啼哭。
29.收养
“男孩女孩?”
妇人气若游丝,听到婴儿啼哭,眸子里硬是挣出一分清明,切切地问。
“女孩。”
小穆试图把孩子送到妇人身边,走动间惊觉下面有东西拉扯,低头一瞧方知是一盘血污通过一条肠子状的东西与婴儿相连。
“是脐带,剪断它。”
小穆找不到剪刀,掏出随身小刀割断脐带。这样小的孩子随身携带刀子,妇人目光复杂起来,小穆知道妇人在想什么,解释道:“防身用的。”
婴儿未曾擦拭,身上还有血腥气,皱巴巴一团,称不上漂亮。妇人眼里却溢满喜爱,轻轻拍抚道:“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忽然望向小穆,“忘记请教,你叫什么名字?”
“你问这个干嘛?”小穆格外警惕,“想套出我的名字,顺藤摸瓜吗?没那么容易。”
他不肯说,妇人也不迫他,“你既不肯说你的,那我告诉你我的,我叫沈鸾,鸾凤的鸾,我的夫君叫赵温。温润的温。”
“谁稀罕知道你们的名字。”
沈鸾不计较他的无礼,接着问:“你多大了?”
小穆不答。
“年龄总不会也是秘密吧?”沈鸾取笑,
小穆思索须臾,“十一。”
“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