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脂记(4)

“近二三年才有的。”赵绥绥说,“小时候我精力尤其旺盛,一天不见得睡几个时辰,自打染上这个毛病就不成了,睡得比猫儿还勤。”

“可瞧过大夫?”

“瞧过了。大夫叫我戒甜食,每餐少食,勤走多动。”

“然而赵小姐不遵医嘱。”

赵绥绥盈盈道:“比起嗜睡,戒断甜腻之物更叫我难以接受。”

正说着话脖子一沉,忽尔又一凉,似有什么东西落在上面。赵绥绥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下意识伸手去摸,沈溟沐看见,喝止她:“别动!”

赵绥绥果然乖乖听话不动。

“小姐!”小狐奔到近前,急得要哭出来。她走在后面,清清楚楚看见那盘落到她家小姐颈上的蛇,细脖红尾,青翠欲滴,可不是毒蛇竹叶青!

沈溟沐做出止步的手势,小狐不敢再上前,眼含泪花盯着她家小姐。

赵绥绥尚不清楚状况,只觉得脖子凉飕飕的,不禁问:“是蛇吗?”

沈溟沐见那竹叶青迤逦向赵绥绥胸前爬来,为提防赵绥绥看见害怕叫出声来,轻声吩咐:“不是,你先闭上眼睛。”

平稳的声线给赵绥绥吃了颗定心丸,她缓缓闭上眼睛。

竹叶青游过来,冰凉的身子擦过赵绥绥锁骨周围大片肌肤,惹出她一片鸡皮疙瘩。

赵绥绥此时的声音已带上颤音,“大人骗我,就是蛇……”

“不是。”

“那是什么?”

“你站稳了,眼睛闭紧,我不叫你睁开不许睁开。”

沈溟沐掏出随身的压衣刀,等待时机。

“我……我站不住了……腿软得厉害……”

“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好。”

赵绥绥双腿软如泥,愈发支撑不住。

竹叶青游到赵绥绥胸前,抬起青渗渗的蛇头吐信子,沈溟沐等的就是这个时机,手起刀落。他使的左手刀,小狐就在他身旁,居然没看清他是如何动手的,等反应过来,那颗三角脑袋的青绿蛇头已经躺在地上了。

赵绥绥双腿再难支撑,软倒下来,沈溟沐眼疾手快,接她在怀,顺势拽去她肩头上的蛇身,甩入附近草丛。

“已经没事了。”

“可以睁开眼睛吗?”

“嗯,可以了。”

过分地听话。

赵绥绥睁开眼睛,不忘问:“是蛇吗?”

“是蛇。”

“你骗我。”

“别见怪。”

沈溟沐将赵绥绥扶起来,赵绥绥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己躺在他怀里,忙退开一步,面色红润:“多谢沈大人。”

小狐附和道:“小姐你可得好好谢谢沈大人,是条竹叶青哩,被咬到不是闹着玩的。你看,蛇头还在这!”

赵绥绥顺着小狐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是一颗血淋淋的蛇头,吓得小脸煞白。沈溟沐遮断她的目光,“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可惜污了小姐衣裙。”

赵绥绥这才发现自己崭新的襦裙上多了一溜儿血痕,猩红污秽。

“一条裙子而已,大人勿放心上。”

说话间,阴风骤起,风含水汽,吹在肌肤上湿润异常。赵绥绥抬头瞧,原本一碧万里的天空陡然阴沉欲雨。

“这天相委实怪异,咱们赶紧去与太子班小姐汇合,提防落雨。”

不妨庆风汗流气促,惊慌而至:“大人,大事不妙,桃林中伏有刺客,太子遇袭。”

03.如晦

众人赶至桃花殿。班雀由侍女陪着站在窗棂下,六神无主,来回踱着步,手中捏着帕子,时不时擦拭眼泪。

沈溟沐入殿查看季鸿状况,赵绥绥留在外面陪伴班雀。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太子为何会遇刺?”

“我也不知道。”班雀慌的只会流眼泪,“当时我们好好说着话走着路,迎面走来一个佝偻老妪,我们没当回事儿。谁知到了近前,老妪突然暴ʟᴇxɪ起,掏出匕首刺向太子胸口。仓促之间,我完全吓傻了,眼睁睁看着匕首刺进去。”

“那……那太子有没有性命之忧?”

班雀只是擦眼泪:“我不知道,后面侍卫抢上来,与‘老妪’斗到一处,余下的护着我们退到桃花殿,幸亏灵霄道长在殿里,他懂些医术,忙接太子入殿医治。我被挡在了外面。”

赵绥绥见班雀手上的帕子湿的无法蘸泪,掏出自己的帕子细细地蘸去她脸上泪花,“太子吉人天相,必然能逢凶化吉,你莫要伤心了。”

“可是太子流了好多血,胸前都是红的,染的到处都是……”

赵绥绥也不知道接什么话,只是一直安慰班雀太子不会有事,仿佛她多说几遍太子就真的没有事一样。

风越来越大,凉意砭肌,赵绥绥手不断摩挲胳膊。小狐见状道:“小姐,附近有斋房,进去歇歇,避避风吧。”

上一篇:青蓑罗裳下一篇:返回列表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