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你这就着相了吧,本是看花人,何苦带入那花儿的角色?小女儿心态也!”
“哼,我自是小女儿,不及尔等伟岸大丈夫。”
说的季鸿沈溟沐都笑了。
又游一程,赵绥绥的肚子忽然咕噜作响。彼时四人谁也没说话,林中又极静,那咕噜咕噜的声音便格外明显。
沈溟沐温柔望她:“赵小姐饿了?”
赵绥绥团扇遮脸,“有、有点。”
季鸿适时道:“逛得愉悦,忘了时辰,敢已近午了。吩咐观主,准备斋食。”后面一句是对随从说的,随从得话儿,立即下去吩咐。
去斋房的路上,班雀责备赵绥绥:“丢死人了!”
赵绥绥道:“肚子饿有什么丢人?”
“就是丢人,害我在殿下跟前也没面子。你说你怎的那么爱饿,就不能忍忍?”
前头两人闻听后方争执,不约而同转过身来,“怎么了?”
赵绥绥来了坏心眼,向季鸿告状:“小雀怪我肚子叫丢人。”
班雀掐她手臂阻止。
赵绥绥“嘶”地一声,嫌疼,补充,“还掐我!”
果然,下一秒季鸿便训班雀,“怎的这般无礼,还不快与赵小姐赔不是。”
“我们姐妹情深,要你来充好人!”班雀全然不理会季鸿,只顾和赵绥绥厮闹,双手来掐她脸蛋,“坏心肠的丫头,学会告状了!”
“讨厌,不许掐脸!”
“偏要掐!”
季鸿对此十分无奈。
倒是沈溟沐,看着她们笑闹。眼里攒起一星儿笑意,“赵小姐看着斯文安静,倒也有活泼的一面。”
季鸿笑道:“赵小姐性子慢,在外人面前放不开,但据小雀儿讲,私底下很是活泼烂漫。”
沈溟沐想起孩提时赵绥绥就是个活泼烂漫的性情,整日缠得他不得安生,一别十年,她变了许多,他甚至在她身上找不出旧日的痕迹。毕竟那是他不曾参与的十年啊。
斋房是单独辟出来的,器具整洁,陈设清雅。四人净了手,坐定后即有小道士奉上饭菜,赵绥绥眼睛不错地盯着,见是四碗玉井饭,一碟酸笋丝,一道清蒸鲥鱼、一道香椿煎蛋、一道傍林鲜。汤食碧涧羹,两道小食分别是酥黄独和广寒糕。另兼十数张两寸大小的黄精果茹饼。
赵绥绥夹起一箸笋丝一箸鲥鱼,放入碗中,使羹匙与米饭拌匀,㧟来吃了。察觉沈溟沐目光有意无意瞟来,她歪头,直直看回去。
四目相对,沈溟沐淡然收回目光。
赵绥绥吃过一碗饭,腹中仍有余裕,取过一张黄精果茹饼细细地嚼。她吃东西喜欢细嚼慢咽,以至大家都吃完了她还没完。
其他三人均已撂筷,赵绥绥看着碟中没吃上一口的酥黄独,空咽口水。沈溟沐察觉她的小动作,提筷道:“还有两块酥黄独,赵小姐与我一人一块,权当陪我吃了。”
他将酥黄独挟落她碗中,赵绥绥道谢。
饭毕,班雀欲和季鸿单独相处,借散步消食之名出去了。赵绥绥见他们走,乐得自在,多用了两块广寒糕。
小狐知自家小姐有食困之症,每每用过饭或吃过甜腻点心后必昏然欲睡,因此与她送来醒神的香囊。
赵绥绥见沈溟沐还在等她,不好意思道:“我想如厕……”
“小姐请便。”
赵绥绥冲沈溟沐一礼,拽着小狐匆匆忙忙去了。
赵绥绥去后,沈溟沐出了斋房,自往廊下风凉处立着。微风不燥,吹动墙上薜荔,绿波滚滚。轩窗内,道士们正在撤下吃剩的残羹冷炙。
等了约有一刻钟,小狐急急惶惶寻来,“大人可见着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不是和你在一起?”
小狐摇头,“不曾,我们失散了。”
原来小狐等在外面,赵绥绥出来时忘记了这回事,耳听水流汩汩,便循着水声往左去了,到近前方知是以竹筒引出的山泉水。
赵绥绥蹲下身,净了手,又往脸上扑些水花,缓解困意。再起身时惊觉道路陌生,哪里也不识,胡乱择路而行,行过几十步困意复涌上来。沈溟沐与小狐找到她时她正倒凉亭里酣睡。
沈溟沐拈起她腰间香囊,放到鼻子下端,一股清凉之气直透天灵盖,“阿嚏!”伴随一声喷嚏,赵绥绥倏然醒转,见小狐和沈溟沐都围在她跟前,面皮微红。
整衣而起,“对不住,沈大人,我一时困倦……”
“哪里的话。饭后酣睡,恐睡出病来,小姐且随我出去走走。”
赵绥绥点头,随沈溟沐步下凉亭。
两人沿林间小路徐徐而行,斑驳的光影撒在身上,碎玉一般。赵绥绥手捏香囊,时不时嗅闻。
“赵小姐打小就有这个毛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