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接不完的商务。
叶陶在心里叹了口气。
可她没有办法,工作室自己拍的片子投资少得可怜,她只能靠些商务或者外部合作的片子来给团队发工资和拍自己的片,才不至于让大家都饿死,所以小几万的报酬常常还没捂热,就从叶陶的左口袋进右口袋出了。
可怜叶导,年芳二十八,刨去早些年自己在老家买的一套房子,固定存款常年处于动态清零的状态。
所以这会,即使自己接下来的工作计划已经算是比较满了,叶陶却还是要装出一副很乐意接受这种资源交换的笑脸,跟尹安杰稍微聊了聊接下来的安排。
尹安杰从她这儿得到了一个比较明确的回复,欢欢喜喜地送她到外面去,还给她打了个车。
坐上车的叶陶疲惫地叹了口气,第一反应想的是:“挺好,车费不用自己出钱了。”
西京深夜的路况比白天要好,司机没有路怒症,车喇叭声也不会叭叭叭地此起彼伏,出租车一路顺畅的朝着目的地行驶。
出租车穿过深夜的 CBD,偶尔能看见一两个加完班,从在城市的钢筋水泥丛林中里出来,一脸倦容的白领,他们形容颓唐,跟叶陶没什么两样。
然后车子驶入住宅区的街道。
春寒料峭,有冒着寒风在凌晨支起摊子的夫妇,给深夜不归的人做上一碗热腾腾的面,滚烫的汤水在锅里翻涌着,冒出花白的蒸汽,四散开来。
叶陶看着那个摊子,隔着车窗似乎都能闻到那碗面的香气,她忽然觉得有点饿了。
于是原本往青年公寓驶去的出租车停在了路边。
叶陶一下车就点了根烟。
烟草的味道被吸入肺中,驱散了些许的疲惫,她迈着虚浮的步子走到那个摊子前,叼着烟含混不清地要了碗面,然后在摊子边坐了下来。
摊主是对热情的中年夫妻,妻子面容和善,给她上面条的时候,忍不住问多了一嘴:“妹子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叶陶看着面前那晚热腾腾的面半晌,升腾而起的整齐模糊了她的脸庞,人间的烟火气没有将她清冷的面容熏得柔软,反而令她看起来跟身边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叶陶勉强勾唇一笑,低声说:“我没家。”
“啥咧?”老板娘没听清楚,下意识问了句。
叶陶回过神来,说:“哦,我是说,今天加班了。”
“这样啊.....”老板娘许是见过太多这样的年轻人,被她这话勾得叨叨絮絮地打开了话匣子,“你们这代年轻人啊,确实太苦了,天天早十晚十的,这个点儿我这摊子算是少人了,再往前两个钟头,下班了来吃东西的人多了去,都是你这个年纪的,一个个脸色白得哟........”
叶陶就这样听她说,偶尔应和几声,再问问老板娘的生意,一眨眼的时间,面碗就已经见底了。
“哎哟你瞧我,聊着聊着都忘记时间了,你还要再来一碗不,我给你续上。”
叶陶摇摇头,用手机扫桌上的二维码付了钱,“谢谢,但不用了,我吃饱了。生意兴隆。”
她起身,带上了卫衣帽子挡住外面吹来的寒风,不消多时又点了根烟,香烟夹在她手里,在昏暗的夜里明灭,而后随着主人一起,没入了孤独、寂静的街道中。
九:放映会
叶陶开启了西京北河两边跑的生活。
企业的效率很快,前后不过一周的时间,拍摄提纲和脚本都敲定了下来,还顺带着确认了前采时间。
青少年公益微纪录片合作的定金刚打给叶陶,叶陶后脚就给商务转了过去,用来垫付工作室纪录片的拍摄。
前采结束那天,《深山》发行方这边来了消息来问叶陶后天的档期。
受西京当地纪录片节的邀请,发行方准备和纪录片节联合做一场路演放映,前提是西京纪录片节那边要求导演出席映后交流。
官方的节展的邀请对纪录片导演来说,是个很好的背书机会,所以这场映后交流,叶陶还真的非去不可——因为她目前投入资金做的这条片ᴶˢᴳ子,正准备投年底的西京纪录片节。
与此同时,斐之远也给她发了消息:“我回西京了,你什么时候方便?”
彼时叶陶正在北河某个不知名小山村的民宿内收拾自己的器材和行李。
前采结束,品宣那边会去看素材,等他们那边修改和最终确认拍摄提纲应该要一周左右的时间,这段时间内,叶陶都是有空的。
只不过……叶陶在结束后天的放映会后,还需要抽点时间去北河的另一边看看工作室那条片子拍得怎样。
所以在行程上,除了明天和后天,似乎没有其他可以抽出来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