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拍想拍的片子的话,那确实够。”叶陶面上的笑意稍微淡了点,“我看到斐老师这半年都没有新的作品......应该也是在挑剧本吧,这种感觉,我猜斐老师也是感同身受的。”
斐之远忽然想起来他在网上看的叶陶的履历和片子,其实她偶尔才接一些像藏北之行那种纪录片,这种纪录片往往有很成熟的商业模式,版权分销给流媒体平台,标准得像是高考的模板作文,这样的商业模式所带来的收入自然稳定。
可叶陶并非靠这些片子混出名气的。
真正让她在业界崭露头角的,是那部早在七年前,她在某个南方城市一个不起眼的小发廊里拍摄的片子,她把镜头对准了那些靠出卖身体为生的“站街女”。那时她用的设备还是手持 DV,无论从拍摄、剪辑还是配乐,可以算得上是十分粗糙。
可就是这样一部片子,让叶陶这个名字在独立青年纪录片导演的名单中,冒出了个小小的芽。
后面在聊什么,斐之远已经记不太清楚了,直到走出酒吧,他感到自己被酒精支配的那颗脑袋还有点儿发晕。
叶陶站在酒吧门前,没有急着走,而是掏出烟盒翻开,问:“抽吗?”
斐之远摇摇头,“谢谢,但我不抽。”
叶陶拿起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含混道:“挺好的,抽完这包我准备戒了。”
“怎么忽然想戒?”
“烟会成瘾,我不喜欢让人上瘾的东西。”她淡淡地说。
酒吧廊前的灯光是暧昧的暖色,斐之远笑了下,假装不经意地问:“那叶导男朋友能接受你抽烟么?”
叶陶侧头,看了斐之远一眼,唇角倏然扬起一个弧度,“我没有男朋友,上一任男友是刑警,他自己也抽。”
停顿了两秒,她又问:“裴老师也老大不小了,应该有固定的女友吧。当然,要是我这个问题冒犯了隐私,可以不用回答,只是一些人民群众对明星私生活的八卦。”
两个各怀鬼胎的成年人喝完酒,不但没有走,反而还分立在酒吧门口两侧,点燃的香烟在他们不过半臂远的距离间氲出若有若无的烟雾,宛如他们刚才对彼此隐秘的试探和拉扯。
斐之远手里还抓着叶陶给他的那份剧本,没有回答。
叶陶也不急着说,而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抽着烟。
正当她手上的香烟只剩下一个烟头后,斐之远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叶陶将烟头从嘴边取下来,准备开口,结束掉这一场酒局。
“我上一任女朋友就是五年前,狗仔曝光了,后来却分手的那位,”斐之远慢悠悠地说,“虽然已经老大不小了,但却是没有固定女友。”
“所以,叶导今晚有兴趣上我那坐一坐么?”他问。
叶陶将烟头扔在地上,橙色的星火四溅,倏尔熄灭,她碾灭剩下的那点火星子,抬头对上斐之远的眼,勾唇一笑。
“可以啊,只要斐老师不认为我这个名不经传的小导演在潜规则你的话。”
八:不归人
“所以你是被睡了?”
沈清听斐之远说完他昨晚的经历,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笑声,宛如鹅叫。
斐之远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
手机上面,叶陶跟他的对话还停留在一大早,他还没醒的那会:“我有放映会,赶飞机,先走了。”
发消息的时间停留在早上六点半。
一夜春宵,斐之远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还可以给睡在隔壁的女人一个抱满怀的早安吻,没想到手臂摸到隔壁的枕头,却扑了个空。
斐之远瞬间惊醒,睁开惺忪的睡眼,不可思议地看向身旁已经空了的床位:被子是凉的,整整齐齐地摊好了,要不是斐之远在枕头上找到几根长发,他都要疑心昨晚颠鸾倒凤的记忆是不是他戒色戒太久而做的一个春梦。
然后他打开手机想联系叶陶,就看到这么一条信息。
“嗯,确实是被睡了。”沈清抖了抖斐之远拿回来给他的剧本,“而且对方顺带着还给你画了个饼,可以啊斐老师,我都是听哪哪个流量睡粉,向你这种被别人骗色的明星,我还是第一次见。”
斐之远有点坐立不安:“你说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清把剧本扔到车后座的公文包上,拉下手刹,启动车的引擎,慢慢地说:“人家没怎么想,可能就是想单纯跟你睡一觉。”
“可.......”
想到什么,斐之远接下来的话吞到了肚子里。
可要是只为了性,昨晚对方不同寻常的紧张、不熟悉的回应又是从哪来的?显然叶陶跟斐之远一样,也很久没有这种生活了,要是她真的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不会跟他一样,稍稍被撩拨一下就缴械投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