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问将江珊,说这样难道不好吗?当时大家都劝着我放下蒋叶,及时止损,转移生活的重心,尝试喜欢其他人的滋味。可为什么在我和闫森的交往日益稳定后,当年宁城的那帮朋友,却反反复复地问追我到底是不是ᴶˢᴳ真的彻底放下了蒋叶。
江珊却说,陈词,恋爱不是像你这样谈的。她说我的爱燃烧的太快太热烈了,仿佛我对闫森的感情从一夜之间瞬息增长到了覆水难收的地步,这很不正常,我和闫森之间没有感情基础,不像当年的李婷对赵一杰。
她说我应该循序渐进,应该温和一点,有所保留。可我不明白,我以为谈恋爱就是全力以赴,毫无保留的付出,没有欺骗和隐瞒的把全部的自己摊开坦白给对方看。
我确实不懂得怎么样去爱一个人,但是我在努力做到看似很爱一个人。
电话那头的江珊叹了口气,她说我走进了死胡同,她说不通,但我迟早有一天会明白的。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中,很快迎来了又一个农历新年。
2017 年的 1 月份,我带着小巧方便的登机箱坐上了回宁城的飞机。中国人对于新年返乡的传统似乎是刻在骨子里的执念,无论如何,在这个举国欢庆的盛大节日里回到那个家,是我难以逃避的义务。
家里的大部分家具和物件都没有变动,从国庆至今离开宁城四个月的我也没变。男主人在书房里跟朋友喝茶聊天,他的妻子窝在厨房洗水果,气氛安静、压抑、沉闷,一切好像还是老样子。只有弟弟一路帮我把行李箱从小区门口拖回来。他好像又长高了,却更瘦了,原先那点鼓鼓的脸颊肉渐渐褪去,显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陈墨立在我的卧室门边,看着我将行李箱放倒拉开,露出里面折叠整齐的上衣和裤装。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制止了我收拾行李的动作。
在我疑惑的目光里,他眨巴着圆滚滚的眼睛,说:姐姐,你还没吃饭吧?小区附近新开了一家饭店口味不错,我们去尝尝怎么样?
20.黑胶唱片
刚开始在饭店碰到蒋叶的时候,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而当看到陈墨对着蒋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后,我很快意识到,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人造偶遇。
坐在蒋叶的对面,我好奇地问他们两个:“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弟弟看了看蒋叶,蒋叶也默契地回以他一个眼神,就在我看着两个人的眼神交汇一头雾水的时候,弟弟突然从座位上起身,说:“我去前台点菜,你们两个先聊。”
我收回目光,有些哭笑不得地对蒋叶说,“我们两个的关系似乎不需要用他做中间人才能见面吧。”
蒋叶赞同颔首,“这么说也没错。”他低头撕开面前的餐具包装,语气平和,“但是我怕你不会同意和我见面。”
话题似乎在向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我抿了抿唇,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这句话,只能拎起一旁的水壶为三个空杯子满上茶水。
“我的意思是…”蒋叶似乎深吸了一口气,他抬起眼睛,细密纤长的睫毛像翩翩飞舞的灰色蝴蝶。“我还欠你一句道歉——关于同学聚会那天的事,对不起。”
我张了张嘴,单调破碎的字眼在舌尖滚过一圈,还没等组成一个合适的句子,下一秒,蒋叶就从身后掏出一个礼品袋放在桌面上,他把它推向我:“刚才你问我,我和小墨是怎么认识的,原因就是这个。”
我看着面前的棕色礼袋,迟疑地问:“这是什么?”
“你的生日礼物。”蒋叶很快地回答我,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涩然的笑容,“当然,是迟到的礼物。你生日的那天,我拿着它走到你家单元楼下,正好碰见了小墨。”
他的眸光轻轻晃动,好似回到了那个树影瑟瑟的夏天。“他看着我踌躇不前的模样,就问我是不是来找人。你说巧不巧,没想到我要找的人,就是他的姐姐。”
蒋叶轻轻地笑了一下,“我拜托他把东西转交给你,小墨却说,东西可以转交,想说的话却不能转达。所以我想,礼物也好,道歉也罢,我还是当面交付给你最合适。”
我偏过目光,轻轻地“唔”了一声,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已经是波澜起伏。
如果当时他有勇气把东西当面交给我,或者小墨同意了转交蒋叶的礼物,也许…事情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我还是会遇到闫森,却不一定会和他产生多余的交集了。
可是没有如果,既定的事实已经发生。
“不说这些了。”蒋叶及时止住话头,他凝视着我的脸孔,眼底闪动着一点蒙昧难明的微光,“你和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