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没有强求,他不再说什么,再度对我点了点头,车窗上摇,白色商务就此驶离了我们的视线。
“陈词,你觉得他是坏人吗?”
我对着程娜笑笑,“我只是觉得,5 分钟后就会等来下一辆公交车,不值得亏欠他一个人情。”
短短一晚,我与闫森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已经在不同的情境下相遇了三次。我本以为他会是一个令人第一眼就为之惊艳的过客,却没想到很快就迎来了我和他的第四次相见。
而我之所以印象清晰的记得再次与他相遇的日子,因为那一天,恰好是蒋叶的生日。
那个漫长的下午,秋日的黄昏落在我背光而行的脖颈上,晒出一片暖融融的痒意。
我和程娜走进学校便利店的时候,里面的顾客并不算多,勤工俭学的店员正在码货。我在立式冰柜前停下脚步,从琳琅满目的饮品中挑出两盒酸奶,青芒芝士和白桃燕麦,是我喜欢的口味,最重要的是价格只要 3.99。
“程娜,”我拿着酸奶确认了生产日期和保质期,自顾自地说:“日期是最近的,你要不要也买两盒?”
没有人回应我,我直起身子,发现她已经站在陈列面包的货架前,正在专心致志的挑选明天的早饭。
我抬脚正欲向她走去,耳边却突然传来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在便利店悠扬婉转的轻音乐中,这道转瞬即逝的声响几乎轻不可闻。
不远处的方块瓷砖上躺着一条银质的古巴手链,镶嵌满钻的链身正在闪闪发光。我折返回去把它捡起来,微凉的首饰颇具重量,开口处还有镌刻着品牌标识的小小银片,一看就价值不菲。
我左右看了一圈,只来得及捕捉到货架后面一个穿着白色连帽卫衣的影子一闪而过。
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失主,我拍了拍对方的后背,把托着手链的掌心举到他面前,“同学ᴶˢᴳ,这是你掉的东西吗?”
卫衣男生转过身来,对上他视线的瞬间,我微微有些怔忪,“是你。”
面前的人,就是闫森。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转过一圈,而后才落到他的手链上。他勾起唇角笑了笑,说:“好巧,没想到你也是 B 大的学生。”
没想到他还记得我。我微微抬高了手,示意他接过手链,“确实很巧,你也来买东西吗?”
闫森的指尖从我的掌心滑过,留下一闪即逝的温热触感。他说:“算是吧,随便看看。”
我注视着他单手给自己戴上手链,随着金属搭扣轻轻“咔哒”一声,他抬起头对我说,“这条手链对我很重要,如果丢了可就糟糕了,还要多谢你送回来。”
“这有什么。”我无所谓地摆摆手,“找回来就好。”
我脚下调转方向,刚要找个理由跟他说再见,闫森却率先开口:“既然我们这么有缘,能三番两次遇到对方,又是同校同学,不如加个微信?”
听起来不是什么坏主意。于是我浅浅一笑,大大方方地说:“好啊。”
我拿出手机扫了他的二维码,验证消息通过的瞬间,闫森的眼睛漾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他说,“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必须得请你吃饭。”还没等我开口婉拒,他却仿佛窥探到了我脑海里的想法,直截了当地说:“就算上次晚宴的事我们扯平了,但你总不能连续拒绝我两次吧?”
18.潘海利根
这一夜,我失眠了。
熄灯后的宿舍楼静悄悄的,只能偶尔听到走廊里传来他人起夜的轻悄脚步声。我平平整整地躺在单人床上,许久没有变换一下姿势,眼睛盯着上铺的床板,思绪却漫无边际地飘到了宁城。
我知道答应闫森的邀约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踏出这一步,我与蒋叶之间的关系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蒋叶用自己的行动先一步框定了我与他的感情发展上限,而我只要不谈恋爱,就永远都会是他的退路。只要他肯回头,我们就还有机会。
但是…
捏着被角的手指无意识收紧,我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但是我不想做他的退路。
我不想做任何人的退路,不想做权衡利弊后被选择的那一个答案,我要的从始至终都是毫无悬念的偏爱。
闫森将吃饭的地点定在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厅,窗外能看到初冬的汀州夜景,装修则是优雅静谧的暗色调。
在宁城生活了 19 年,我从来没有进过西餐厅,也没有学会使用刀叉的正确方式,更不知道牛排要点几分熟。于是我微笑着听完侍应生的推荐,然后坦然地说明自己对这些并不了解,将选择权交到了闫森手中。
东西很好吃,我却有些食不甘味。这顿饭结束的时候,闫森提议和我在附近的商场走走,我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