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死缠烂打的追求者。”
“啊?”
“朋友介绍的,处过一段时间,但没谈成。我不太喜欢那个人,他控制欲太强,你的电话应该是他从我手机通讯录里偷偷记下的。这几天他搅得我很烦心,这个人不正常,下次他再找你,你就让他滚蛋。”
宋荻野说。
她的回答流利极了,根本不像说谎。
小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义愤填膺道:
“果然,我一开始就猜到你遇上事儿了!还好我什么也没说!啊,这种死缠烂打的人也太讨厌了,下次他还敢找我,看我不骂死他!”
“那我先向你道谢了。”宋荻野笑。
“哼,不过我确实是因为怕你有事才提前去做选题的,也算歪打正着吧。”
小曼私底下其实是个神经大条、又很讲义气很单纯的人,她信誓旦旦向宋荻野投诚的样子让宋荻野不免有些惭愧。
还好,会议上小曼列出的选题通过,状态恢复过来的宋荻野写稿的整个过程也很顺利。工作赶在老板的限定日期前提早完工了,不枉小曼的付出。
“太好了,一块石头落地!”小曼忍不住欢呼。“等会儿请你喝奶茶。”
但此刻宋荻野的心却没有平定下来。
工作的问题解决了,但关于这个诡异的案件还没有解决。并且现在,有人想调查她。这是一件让她十分不安的事情,她必须去制止那个人继续深究。
于是她赶在下班前编了个理由,问小曼要到了那位先生的电话。
那个人倒是很乐意和宋荻野见面,这让宋荻野稍稍有些意外。
见面地点是一处只对会员开放的小型高级私人会所,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温和的檀香味,昨天那个跟在方警官旁边的男人西装革履,从容地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太平猴魁,对喉咙好。”
他笑。
“我昨天瞅着宋小姐家垃圾桶里挺多烟蒂。”
宋荻野不想再跟他弯弯绕绕,开门见山道:
“你到底是谁,想从我这里了解什么?”
她把茶杯推得更远了些,表明了强硬的态度。
“看样子宋小姐是个软硬不吃的主,”那个人这会儿不笑了,眼神变得有些凌厉,他向宋荻野递去一张精致的小卡片,“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路千寻的未婚夫,这是我的名片。”
那张卡片上写了一个名字——何英。
宋荻野开始相信路千寻死前拨给她的电话不能再用纯粹的意外解释了。
何英,呵,多古老的名字,这一切就像是事先准备好了冲着她来的一样。
好在这两天的怪场面见得多,宋荻野表情管理的水平已经炉火纯青,她很快就整合好情绪,清了清嗓子。
“何先生,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也愿意向你提供我知道的消息,但我必须承认,就你的未婚妻在跳楼前为何拨通我的电话这件事,我确实也存在和你一样的困惑。”
既然都这样了,那大家就一起解决问题吧。
“或者你也可以给我讲讲关于你未婚妻的事情,老实说我昨天去搜索过关于她的信息,但她的信息,包括涉及到她之前参与过的报道都被删得很干净,我想,这背后是有人在操作的?”
“这算是我和她的家人对她最后的保护。”
何英倒是并不避讳提及,他浅浅抿了口茶。
“我的未婚妻没有任何精神上的疾病。”
“所以你怀疑的事是我暗中指使她去行凶吗?”
“我不否认我有过这个想法,宋小姐,我是个商人,各路牛鬼蛇神我都见得多。”
何英的表情突然变得玩味起来。
“不过像你这样的,很少见。”
“不要再去深究路千寻行凶的动机了,不管扒出来的是什么,逝者已逝,尽快平息事情,让一切恢复原样才是对逝者的最后保全。我们都节哀顺变吧。”
这是路千寻父亲对何英说的话。
何英第一次在父辈的引荐下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就感觉这个人的城府很不一般。路伯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身上也没有那种普通商人的精明感,而是一种出尘的风轻云淡,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一面湖,不动声色,你完全猜不透他底下藏着什么。
就连在殡仪馆的时候,何英也没有从他脸上截取到太多悲伤。
“可那是你的女儿”,这句话卡在何英喉咙里。
面对没有什么情绪波澜,只想快点把这件事平息下来的路伯父,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虽然他和路千寻是通过父辈撮合而在一起的,算不上情深。但至少路千寻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发生了这样不明不白的事情,他做不到完全坐视不理。
何英还是去找了一个在 S 市当警察的老同学打探消息,从而获得了路千寻的手机播出的那个号码,也联系到了那个叫宋荻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