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是一刀竖也是一刀, 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当双脚上的烫热传至脑海时, 安禾忍着想要大声呼叫的冲动咬牙闭眼,一个深蹲进了池水里。
她感觉自己快要烫死了, 极力挣扎都逃脱不了四周的烫, 就像一只被烤在火上的动物, 强烈的刺痛涌进感官里, 疼得整个身体没有了力气,想起了助手说的话,只能硬着头皮静心。然而实在是太疼了, 她觉得大汗淋漓,蓝色的池里,安禾露出水面的肌肤红得像虾, 青筋暴涨, 红到发紫的时候,安禾想在现世被泼硫酸的痛楚, 想来也不过如此了。她为什么要受这种罪, 才想着, 便晕在了水里。
晶蓝的池水慢慢包裹着红色的人形, 池面水下,蓝色以一种飞快的速度正在退却,慢慢转换为青色。池水中的人,一波波的蓝水和青水从她的耳朵, 鼻腔, 嘴巴里来回进出, 像在冲刷着什么,直到灼热消失,温暖的感觉包裹着身体,肌肤重新变为莹白色,安禾被池水呛醒,一个没踩稳,差点摔在池底。
痛感的可怕还留在记忆深处,只不过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池水的颜色变了。尽管这池水已经不再烧人,安禾也心有余悸赶紧叫来莫失莫忘。
从温泉池离开,一路上安禾担心受怕,想到未来还有五次的折磨,就面如菜色,颓废绝望。
静室在后山的另一面,离温泉池的距离有些远。比起刚才的折磨,路远一点没有什么,一路上思绪都在飘飞,从小安禾不怕累不怕苦,最怕疼,特别是疼的经历已经体验过一次,再去逼着体验,简直恐怖如斯,堪称世间酷刑。
不像想象中充满禅意,环境舒适的静室,也不像恐惧中乌漆嘛黑,四周空荡的房间。是一个简易的木质小屋,屋顶还放了茅草做顶。只不过走入里边,嘴角难免尴尬一扯,黄土坑坑洼洼的地面,像极了现世七八十年代的农村大土路。这是?静室?
没有一张椅子,也没有一个垫子,连个家具都没有,她坐在哪里?
莫忘开口:“公主席地而坐便可静心。”
安禾:......
好吧。
席地而坐,冰冷的感觉侵入体内,安禾却闻到一股浓郁的松木香从地面侵入鼻息,地面好像越来越凉,心也跟着越来越冷。
莫忘接着说道:“当公主感觉不到寒冷时,便可从静室内出来了。”
安禾无奈点头。这“焚香”的经历,也是和想象中相去甚远,多么想在心底发一个弹幕:“这是什么沙雕操作?”
屋内没有人了,阳光从木屋的缝隙在屋内游走,比起池水的烫,这冰凉好了许多。
然而再过了不久,寒冰凝结在皮肤上,凉意终于席到骨子里,安禾冷得发抖,却硬是逼自己镇定下来,稳定心神。呼吸畅通之间,丝丝凉意如同游蛇滑动入了骨髓,清明的思绪好像打开时,安禾进入了一个玄而玄之的境界中。
四周的景物变了,不是黄土茅草木屋,不是空无一物的房间。
青草香钻入呼吸中,潮湿的露珠还停留在草丛里,远处是晴空万里,安禾不知不觉间从草地上起身,见一老者抚须亲和冲她一笑。
“信使?”她试探着开口,朝老者施了一礼。
“恭喜公主进入幻境,境由心生,这便是公主内心诉求吗?”老者的话语温柔,带着年长者特有的关切。
“你是长陵门的燕北真人?”她问老者。
燕北眼神一亮,嘴角带笑问安禾:“公主从何得知我的身份?”
安禾很老实:“真人到大殿中传讯时,我曾听到真人门内弟子的低语。”
“原来是自家弟子出卖了我,哈哈哈哈......”燕北爽朗大笑,没有一丝身份被拆穿的尴尬和怒意,十分自然地和安禾交谈起来。
“公主不嫌弃的话,老道可否请你到家中聊天喝茶?”他右手指向远处,安禾只见碧空下面有一悬崖,悬崖边有一石头小屋,那便是燕北真人的洞府吗?
她好奇地看着石屋:“福乐却之不恭。”
一个移形换步,安禾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就已经站在石屋外了。
屋外种了两小盆植物,只有小小的芽,还看不清是什么种类。
燕北真人推开石门,示意安禾:“公主,请!”
两人前后进屋。
一张干净整洁的木板床,床边的白墙上凿了两个洞,洞内挂了木钉,两只木钉上,一颗挂了一件蓑衣,一颗挂了一柄木剑。木板床的对面是一个衣橱,中间空出的一小块地有一张小桌。
屋内所有东西物件,一览无余。
“寒舍简陋,还请公主见谅。”燕北嘴上说着见谅,却打开无底袋拿出一套月白剔透的茶具,又拿出泡茶工具,一板一眼只顾自己的乐趣了,未曾真正觉得怠慢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