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打人呢?”姜春惭气不过,拉上他就要去找说法。
“诶诶,他……没打我。”方南径赶紧拉回来。
姜春惭顿住脚步,回到原位:“你来找他干什么?”
方南径示意她往前走,姜春惭迷迷糊糊地跟上,拎不清他的想法。方南径看她实在憋不住了,开口说道:“我来找他是为了——教他做人。“
他故意延长了音调,姜春惭认真分辨:“你打他了?”
方南径噎得没说话,好久才开口:“应该……不算。”
“应该?”姜春惭皱眉,“应该是什么意思?……你打了他?”
方南径知道这事不好糊弄,和她讲清了原委,姜春惭认真听着,他一说完,姜春惭叹了口气。
“虽然这事不太对,但我首先要谢谢你。”她先是感激,再是警戒:“但是这事情太莽撞了,哪有直接上手的?”
“我想和他好好说啊,他不听我有什么办法?”方南径的表情,就是很无奈。
“那也不能直接上手。”
“我又没动他,放开他也有错?”
姜春惭再回忆一下他说的话,他好像确实没有打人,放开人也只是摔了一跤,往宽泛说,他还是很仁慈的。
姜春惭终于露出笑脸,刚才的阴霾全部散去:“好啦,你没做错。”
“我本来就没错。”
“快上课了,我们先回去吧。”姜春惭就当这事过去了,喜笑颜开。
方南径刚想摆个架子,突然想起了梁朝新的模样,他立马忍住,向姜春惭展示自己的笑脸:“……好。”
玄关处传来放钥匙的声音,李婉蓉知道他回来了,照旧从房内起身迎接他,脸上尽是疲色。
“回来了,饿吗?”
一样的问题,但方南径心态变了,这句话却多出几分不一样的味道,这一次他点了头。
坐在餐桌旁,李婉蓉困得揉揉眼睛。方南径喝完手里的汤:“你要是困了,以后早点睡吧。”
“我不累,等你的话,妈妈不累。”李婉蓉打起精神,重新展现她宽厚的笑容,这让方南径更不是滋味。
“如果太累,就别笑了。”方南径闷闷说完,撇开脸不去看李婉蓉。
李婉蓉停顿,随即卸下疲惫:“如果不笑的话,生活不是更累了吗,活在世界上,笑一笑,收货一点点快乐,哪怕一分钟,一秒钟,都是极好的。”
方南径抬起头,认真观察李婉蓉,她比他想象中衰老的更快,从前每次都是从她脸上快速划过,没曾想她脸上已经被风霜割出了细细皱纹,在灯光下凹出深影。
“你快乐过吗?”不知受什么指引,他问出这个问题。
李婉蓉不假思索:“当然,我过去很快乐,现在也很快乐,不说未来,但是我猜,未来的我肯定也过得很好。”
方南径走进厨房放下碗,在厨房黑暗的一角,他抬起头,重新直视她的眼睛,就像街角的一只猫,急于想得到认可。
他郑重地看她:“我让你快乐过吗?”
李婉蓉站起身,打开厨房的灯,他身边大亮。
“当然。”
“你是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快乐。”
李婉蓉收拾好心情回到房间,云层消散,今晚月亮出来了,李婉蓉坐到窗前的桌子上。
“东知,谢谢你,我过了很美好的一天。”
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叮叮作响,打破了这安静的夜晚,隔壁方南径已经睡下,李婉蓉看了上面的来电显示,尽管多么拒绝,她还是沉重地拿起了它。
“嗯……”
挂断了电话。一下子从高楼坠落到地底,李婉蓉万分不舍,胸口压着块石头,只要石头松动,扯到皮肉就会痛不欲生。
刚才打电话来的是领导,通知她明天又要去别的地方审查,好不容易她抽出时间想陪一下孩子,公司就怕她会跑了一样,每天打电话通知她大小事宜,休息了也不清净。
她能接受,但她的孩子怎么办?方南径好不容易愿意试着接近她,却又要像从前一样被公务繁忙的妈妈抛弃,他可能再也不会理她了。
李婉蓉知道很晚了,关上房间的门,事不宜迟,她重新拨通号码:“喂,是我,老板,明天我不去了。”
“你不想干了?”老板那边聒噪,应该还在应付酒局。
“我只是组长,再加上现在是我的休假时间。”李婉蓉眼神坚定,她看向窗外的月亮,很明亮,她心里也很亮堂。
“你不想干了就滚蛋,你这个位置有的是人想坐。”老板摆手要挂掉电话。
“行,我不干了。”
李婉蓉现在很清醒,但发生的一切就像梦一样,她之前有多么视职如命,那她现在断的就有多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