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医给的药实在是不错,喝了之后,行走起来倒是显得轻便许多,再不像之前那般,总是觉得双腿无力。
我身为大将军,又有帝后的身份,一路可谓是畅达无阻。不过走着走着,我暗自觉得不对。
天怎么越来越黑了?
而且前方居然是朦朦胧胧一片?
估摸着是那毒又在起作用了,这应该是幻象。
我长叹一口气,章太医也真是,这等大事也不先同我说一声。
眼睛不能清楚的视物,自然也就耽误了我的计划。下意识地,我伸手凭空挥舞了几下。心里想着:总不能眼睛不行,功夫也没了,寸步难行吧?
幸好,武功竟然还在。
算了,先这样不错。至少在我寻到一个理想的去处之前,没有人能够伤得了我。
所幸我出寝殿没有多远,现在折回去取根拐杖来也不过就是小半柱香的功夫。虽然我也有些犯懒不想多跑一趟,但是眼下我什么都看不清,外出不拄拐,还是很艰难的。
于是我也没有纠结多久,直接就返回去拿了。
正当我拄着我的乌木杖,悠然地往宫外走的时候,被人猛地从身后抱紧。我还未来得及挣扎,就觉得身体腾空。
我被人迅速打横抱了起来,与之相应的,是激烈的抗拒。
“阿泱。”
一听这声音,我就放弃了继续拳打脚踢。
瞿姜不会放手。
这次走不成了。
瞿姜喊了我的名字之后,就一直沉默着不再说话。
我拽了拽她的袖子,“要不……放我下来吧?”
瞿姜继续往前走:“怎么?”
我只是觉得她抱着我不太好,但是怕直说了她又误会,便找了个我自认很不错的借口:“我最近成日里躺着,比原先重了不少。”
“没有。”
“真的,重了许多呢!”
瞿姜停下脚步,我一口气还没彻底松下来,她突然就这样抱着我掂了掂。
我慌忙抱紧她,正想说句,既然重到她抱不住了,那就放我下来。
她却继续抬脚走了起来,“刚试了,没有重。”
我无奈,只能晓之以理:“这是在整个皇宫门口,并不是在我的寝宫门口。顾菟,你若是这样一路抱着我回去……”
且不说史官如何记载、后世如何传说,光就这宫中的数千张嘴,也足够闹腾了。
“无妨。”
听话听音,她是特别生气了。
好吧,怪我,要自己回来拿拐杖,早知道随便挑个小宫女帮个忙就好了。再不济,我出了宫之后寻个市集买一根就是。
我有些怏怏不乐地垂着头。
瞿姜突然停下了脚步,将我又搂紧了些,在我耳边问道:“……我该拿你怎么办?”
“随你。”我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吹得一哆嗦,往她怀里缩了缩,道:“不要凉拌就行,我怕冷。”
“……”瞿姜没回我,只是继续往我寝宫走。
见我一路上不说话,大半张脸都埋在她肩膀上,默默叹了口气,道:“我是当扈国的女帝,你是我的帝后。”
“嗯?”
“我抱你回去,这是帝后情深甚笃,是琴瑟和鸣,是佳话。”
我仔细一思索,她说的其实也挺有道理,确实,我不该胡乱担心,于是便点点头。
瞿姜问:“明白了?”
“嗯。”
“那别总蒙着个脑袋,透透气。”说着,她用下巴轻轻地蹭了蹭我的额头。
原来是为了这个。
瞿姜啊。
我心中感动得一塌糊涂,便也乖顺地不再闷对着她的肩,转头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我觉得瞿姜应当是喝了解药的,不然应该没有抱起我的力气。我还没有问她身体如何,我就“哐当”一声,被重重地摔在了床榻上。
瞿姜也摔了一下。
准确来说,是她不知怎么的磕绊到了哪里,然后没抱稳我。但是我摔得也没多重,因为摔倒的时候,瞿姜眼疾手快捞了我一把,还半途转了个身,正好垫在我的下方,稳当地护着我。
所以其实是——我摔倒在她的怀里,而她则背对坚硬的楠木床。
说起瞿姜的寝殿中,这雕花纪极为大气磅礴的楠木床,我还曾闹过笑话。
我之前对木材没什么了解的兴趣,也就只听过金丝楠木,以为这楠木便是这金丝楠木的简称。于是,在瞿姜第一次同我说起这床是楠木所制的时候,下意识地道:“也好,还省了寻棺材板的时间。”
瞿姜讶异地看着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搞错了什么。
我也是说完之后才想起,这是瞿姜的床,而非我的那张。这么说实在是不吉利,应该是犯了皇室的忌讳。
后来怎么样了,我不记得了,应该是瞿姜怕我尴尬,岔开了话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