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点了点头,这次还真是我误会她了。我自从那日见了保亲王之后,越来越容易多想了。记忆恢复后,更是多疑。
本不该如此的。
我也本不是一个这样疑神疑鬼的人。
之后,我们二人都不说话,气氛顿时间又沉闷下来。
瞿姜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后,双手温柔地捧起我的脸。
“有件事,想和你说。”
“嗯?”我望向她,瞬间就被她眼中的深情淹没。
“阿泱,我只喜欢你,帝后从始至终,也只会有你一人。”
话音落下后,紧跟而来的,是瞿姜的吻,带着热烈的渴盼和不易察觉的哀求。
最开始落在额间,然后是鼻梁,最后是唇角。
随后,她和我微微分开了一点距离。
我知道,她在等。
等我的回应。
我难得在这种时候犹豫起来。
不是扭捏,也不是不喜欢,更不是不够喜欢,只是我同她的婚姻,从来不单纯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以前,是一个普通人要嫁给一位帝王,现在,是永翼国的亡国世子,要嫁给当扈国的君主。
我现在知道了从岁山来的那位姑娘是她的皇妹之后,也只是心中少了一分负担,但是疙瘩还是没能解开。
算了,我终究是不能与她长久相伴的。
摘不到天边秋月也罢,先不负眼下春花才是。
于是,我轻轻地贴了上去,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之后的情形就再也不受我的掌控。
瞿姜离开的时候,我双腿无力,坐在床榻上,整张嘴也都是麻的。
还真是,投她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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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叶根(三)
瞿姜素来说一不二、雷厉风行,这个我知道。无论是政务还是军务,加急的折子第一时间就会有回复。若是一般的折子,也绝不会积压超过两日。
但是她好面子、重排场,我今日却是头一回有个大致的概念。往日她吃穿用度虽然不能说是清简,但是在历代帝王用度中,根本排不上名号,和奢靡更是半点儿都不搭边。
其实,上一次订婚之时的礼单我就已经觉得出格了。但是没想到这一次的彩礼数量,更是让人瞠目结舌。
我还特意寻了个机会和瞿姜谈了一下此事,如此厚重的彩礼,我确实有些招架不住。
“顾菟,你这样,我……”
“无事,你安心收下,没有人敢有异议。”瞿姜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她自然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但是我畏惧。
“是嫁妆的事。”我在军中几年,积蓄尚可,但是和瞿姜比起来,也算得上是“囊中羞涩”了。
“你的聘礼很好,至少我觉得很好。”我有些尴尬地又重复了一遍道:“是嫁妆的事情。”
“这个你也不用担心,你……”瞿姜犹豫了片刻后方道,“你师父早就为你准备好了。”
“我师父时常和你聊起我吗?”我没想到我师父连我的婚事都会和瞿姜聊。
瞿姜点点头,道:“她时常说到你。”
我起了些兴致,“方便说说吗?”
瞿姜道:“无妨,你想听什么?”
我道:“就从刚刚这件事讲起吧,不是说我师父为我备下了嫁妆吗?她何时备下的?怎么和你说的?”
瞿姜道:“大概是你来当扈国两年前左右,她就开始准备了。你或许不知道,永翼国贵族的生活可谓十分奢靡,俸禄更是非比寻常。”
我本来没什么概念,直到她小声说了个数字,竟然比我在当扈国这些年来吃穿用度加起来都多出快一倍来。
“竟然这么多?”
“所以你不必担心。至于同我说起,也就是闲谈的时候,提到她此生该尽力之事皆已尽力,于己于人,实属无愧。唯有故友所托,心中长久记挂,总是担忧。”
这个我明白,“故友所托”指的是我父亲的托付。
我给瞿姜添了杯茶,道:“然后就提到婚事了?”
“是。然后她就说到, 你尚未长大,但是她却希望你所愿皆成。你若是此生喜爱追赶风月,那她便希望你人间逍遥尽后,有一个归处遮风挡雨;你若是想要有个人相伴,那她便希望你能够不拘于门第,有一份不疏于任何女子的嫁妆。”瞿姜似在回忆当时的更多细节,片刻后方接着道:“你师父,确确实实,是认真待你的。”
我很怕这个时候,她要说起我师父当年的苦衷,带我回忆一遍那些年在冀望山度过的好日子。
我师父很好,这我比谁都清楚。
但是我师父出于种种原因,促成了永翼国的灭亡,这我也证实了多次。
二者并不冲突。
对我而言,再重新理一遍原委,实在是一件难事,而且我也并不想再推翻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