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所有医生，或者说这场实验的主导者，手上一点把握都没有。就这样，小朋友差点死在了那场手术中，小孩堪堪捡回一条命，却也永远活在了自责里。”
季淮的话语逐渐与回忆重叠，冰凉的手术台此刻似乎就在陆知川眼前。
“或许是神棍的话有点用，小孩的身体竟真的有些好转，可这也确实对那个小朋友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再后来，小孩的父母为了不被发现，竟擅自抹除了小朋友的记忆。”
……
接下来的事季淮也不知道了，于是只是静静的看着陆知川的反应。
陆知川的脑海中，原本一篇篇隐藏的回忆忽的一瞬间全部炸开，痛苦的记忆如同潮水一遍遍冲刷着自己的神经。
“然后呢？”
陆知川强忍着疼痛，颤抖着开口，可眼中却再也没了那份疏远，看向季淮的眼中也多了一份对儿时伙伴的眷恋。
“然后啊……”
季淮上前一步，微微俯身扬起一抹微笑。
“此后十四年，我每一天都在想你。”
脑中"轰"的一声，所有理智化为灰烬，陆知川背靠墙壁，眼泪丝毫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或许儿时的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好的朋友突然有一天要换自己的命？
而自己的父母又真的全然不知吗？
陆氏和霍氏祖辈是挚友，可双方偏偏又都是好面子的，此事一出，纵使知道的人再多，也会被两家合伙压下来。
父母没办法与祖辈抗衡，只能硬生生地忍了下来，任由自己每天都在忍受心脏腐蚀的痛苦。
陆知川没有责怪任何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是感觉自己十几年来默默忍受的痛苦，所有人都知道，可所有人都不管他。
也许是他真的被娇养惯了。
季淮抬起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黑衣人，下意识蹙紧眉头，满脸担心的看了眼陆知川，又看了看正着急寻找的陆词安，还是迅速离开了。
只是在临走时，他清晰的看到了陆知川原本空空的脖颈上竟然凭空出现一条项链，还泛着淡淡的幽光。
【人间幸福值，已达到10成】
脑海中的声音在季淮离开的一瞬间同时响起，陆知川不明白，却也无暇顾及，满脑的意识全被疼痛占领。
陆词安在听到啜泣声后心脏一滞，随后迅速跑了过去，只见自家弟弟正跪坐在地上，捂着胸口痛哭。
“小宝！！！”
陆词安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将陆知川裹起来，紧紧地搂在自己怀中。
“小宝，你怎么了？呼吸，别憋着！”
陆词安轻轻拍着那人的后背，陆知川哭的上不来气，无端的委屈一波接着一波涌上心尖。
“我讨厌你们！”
陆知川一只手攥成拳头砸向陆词安的胸膛，只可惜他自己本身也没剩多少力气了。
陆词安暗道不好，小宝好像恢复记忆了。
于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暗自将弟弟搂的更紧了，一只手还不忘拨通电话叫救护车。
“小宝乖，都是哥哥们的错，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陆词安柔声安慰，直到怀中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陆知川直接哭晕了过去。
第133章 霍景渊，你赢了。
监护仪发出冰冷规律的声响，像是一种不祥的预兆。
病床上的人已经睡了很久，脸色仍然惨白如纸，毫无血色，陆词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深深地垂下头，几乎要被愧疚和心疼淹没。
陆家人都守在一边。
陆知川好像做了一个很遥远的梦，梦里是铺天盖地的血色和尖锐的嚎哭，他好不容易从噩梦中挣脱，一睁眼，却见面前站着的人同梦中那些面孔渐渐重叠。
他什么都记起来了。
“小宝？你醒了，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陆词安看见他睁眼，猛地倾身过来，满脸都是焦急。
可他靠得越近，陆家人也凑过来，梦里那些如影随形的剧痛和绝望重新席卷上了心头，陆知川只怔了一瞬，几乎下意识地往后退，将自己缩在墙壁边。
像是被打怕了的小动物。
“别靠近我！你走，你们走开！”
陆知川挥着手，刚醒来的声音还沙哑一片，却带了哭腔，话都说不出来，仿佛陷入了什么可怕的梦魇，望着他们的目光全是抗拒和恐惧。
陆家人的脚步生生顿在了原地。
陆时澈伸出的手愣在半空中，就连平时话多的陆泊淮此刻也是一句话也没有，只是双眸通红委屈地看着。
陆词安心里像是被钝刀子磨着，因为他清楚陆知川失去的记忆是什么，因此也才更明白陆家对于他而言，究竟代表着什么。
他张了张口，话语苍白：“小宝……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