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到底是谁欺负谁了……苦寒行皱起眉头。
“你对盈盈……希望只是手足之情。”苦寒行可以容忍他把自己当成盈盈的保护人,但绝不会允许他更靠近她一步。
“那得看你对盈盈安什么心,要是得把她交给存心不良的医学生,还不如由我来照顾盈盈。不关灯吗?”麦元其已经准备要睡了,但是小木屋里还开着亮晃晃的灯。
“……我明天有考试。”苦寒行还在看书。“而且,这里也不是露营区。”
“四处旅行的人,在哪儿都能睡,还好我早有准备。”麦元其根本不理会小木屋主人的“提醒”,拿出眼罩戴上。
苦寒行深深吸了口气——
看来要把这头不请自来的牛拖出去,用蛮力一定行不通。
听麦元其的口气,苦寒行判断,他大概是一个个性爽朗,爱翻温馨小故事,好管闲事,专门打抱不平,把保护弱小当职志的热血分子。
的确,苦寒行想象得到,宋盈盈完全符合麦元其展现英雄气概的条件。
所以,只要宋盈盈的身边出现比他适合的人选……就可以了吧?
“麦元其,你十五岁认识的是宋盈盈,但是我认识她在更早之前……在她还是林语歌的时候。”
麦元其听到林语歌这个名字时,讶异地掀掉眼罩,爬了起来。
“语歌……虽然在幼年就必须担起家务,生活比同龄小孩来得辛苦,但是她心智成熟,心态积极乐观,笑声爽朗,她温柔的灵魂发着光芒……我被那道光芒所吸引。”
麦元其并不认识林语歌,有关于林语歌的一切,他都是从宋爸、宋媽那里听来,可一能连宋爸、宋媽都不知道的属于林语歌的生活岁月,他静静听着苦寒行说起……
“语歌她在家自学,很习惯独处生活,她喜欢看书,喜欢玩面团;她脑袋里充满稀奇古怪的想法,满肚子都是天马行空的故事,她汉会编,又会说……留在我耳边的声音一天比一天更动听,连一开始觉得诡异的笑声,也慢慢顺耳,渐渐像银铃般迷人。
“我和语歌……曾经只能隔着一条溪说话,她从窗口用钓竿跟我分享她每天吃的苦茶糖。经过一段时间以后,我们见到面,彼此更熟悉,假日经常一起窝在图书馆,每晚抱着电话聊通宵……
“我打算考的高中在外县市,我说服她和我一起去报考,她答应后,她也从国三开始到学校上课。
“林伯伯为了让语歌方便去学校,花了很多时间把喜鹊溪的便桥重新搭上。开学以后,她跟我同班,我们整天都在一起,早上她会在那座桥等我,放学我送她到家,每天看着她迷人的笑靥一直到……出事之前。”
开学一个多月,十月依然是炎热的天气。
一大群学生走出校园,一个个脱离人群,走向回家的路。
靠近喜鹤溪时,只剩下苦寒行和林语歌两个人。
今天没有夕阳,云层厚重,天色比平常暗,一整天都很闷,林语歌望着天空,“好像快下雨了,你有带伞吗?”
“员罾,早上出门有阳光。”苦寒行看她走路不看路,差点踢到石头,拉了她一下,避开石头。
“我有带伞,我的给你用。”林语歌打开书包,拿出一把折迭伞给他。
两人走到桥边,天空滴了几滴雨,平常苦寒行都会把林语歌送到家,跟林伯伯打招呼才走,苦寒行正要陪她走上桥,她却打住脚步。
“到这里就好了,可能会下大雨,你先回去吧。”
“我有伞。”苦寒行笑着打开伞,大红伞面让他印象深刻,“哈……这把伞是去年在图书馆刚见到你时,你拿的那把伞吧?”
“嗯……不要提那次了。”林语歌想起那次的乌龙,还是很羞窘。
“唉,想到那次,我在外面把蚊子都喂饱了,你倒是睡得很饱,让我等那么久,结果还故意撑着一把伞装神秘。”苦寒行学她那时候的模样,把大红伞面压低挡住了脸。
“你干么啊……不要学啦。我那是遮羞嘛,人都有羞耻心的。”林语歌拉下雨伞,瞋他一眼。
“哈……那时你整张脸红通通的,脸上挂着两行泪,我把大红伞面从你脸上移开时……还以为看到一个不情不愿坐上花轿,哭花了脸的新娘。”苦寒行取笑她,但是在他的心里,凝望着他的是一张羞涩清丽的脸庞,直到现在都让他心动。
“噗……那你岂不是成了踢花轿,掀新娘红盖头的新郎?天鹅哥哥是新郎的话,我哭花脸也是喜极而泣……”林语歌一时嘴快,说到一半赶紧捂住嘴,滚烫的脸红通通的,眼睛望着天空,“下雨了……我先回家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