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孙来了,自然没法接着下,陈自政匆匆起身,新人迅速坐下替上,他拉着褚逸清回家。
还没进家门,吴芳女士便举着鸡毛掸子骂骂咧咧出来了,“死老头,让给我看锅,又跑去下棋——”话还没说完,待看清陈自政身旁的人,吴芳立刻上演三百六十度大变脸,怒容无缝切换成笑脸,“哎哟,逸清来了,怎么不提前告诉外婆?”
说话时,还有余力再去瞪自家老头子一眼。
陈自政立马朝褚逸清投去一个“好孙子,来得真及时,救爷爷一命”的眼神。
褚逸清无声勾唇笑了笑。
陈自政与吴芳年少相识,这些年基本都是这种单方面压制的相处模式,老头子虽时常在背后抱怨媳妇太凶,怕老婆怕得要命,实际上,他有什么好的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留给她。
两人经历过苦与甜,如今生活安定,这份吵闹倒更似生活的调味剂,实在不得缺少。
真正的年少夫妻至白头,相濡以沫,恩爱久久。
同自己父母截然不同。
褚逸清笑应,“突然想来,所以没告诉您。”他说完朝厨房看一眼,问,“外婆,您在炖鸡汤?”
吴芳笑着点头,“是啊,不急着走吧?留下来吃中饭,顺便尝尝外婆的手艺?”
褚逸清笑,“好啊,正好有点饿。”
吴芳稍稍侧过头看他,须臾,忽然走过来在他肩上拍了拍,几片海棠花瓣簌簌落下,她问,“从外面来的?”
吴芳说的外面就是陈老爷子下棋那块地,褚逸清颔首,“嗯,看外公下了会棋。”
吴芳听罢朝陈自政翻个白眼,“一天天的,没个正形,一点活都不帮着干,我看我真是嫁了个祖宗。”
褚逸清曾提议给二位请个保姆,但他们说什么都不愿意,直言要人伺候还不如别活着,话说到这份上,他亦无旁的办法,现在更不会旧事重提,只扯唇笑着说,“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吴芳“哼”一声,转而上下打量起褚逸清,半晌心疼道,“孩子,管那么大个公司是不是辛苦得很,怎么外婆瞧着又瘦了呢?”
褚逸清:“嗯,辛苦,所以您快去看看鸡汤好了没?”
他小时候在二老身边住过一段时间,感情亲厚自不必说。
褚逸清每次过来,都好像走入现实世界凭空产生的乌托邦,什么都不必想,卸下通身防备。
吴芳一听,更加心疼,转身招呼老伴往厨房走。
褚逸清则在院中看了会,估摸一时半会好不了,他索性在屋里转了圈,顺便检修那些明显老化的电器,看着不安全的直接拆下扔到杂物间——老一辈人勤俭惯了,舍不得扔——差人下午来将新的换上。
等这些差不多弄完,吴芳端着炒好的菜过来。
见客厅平白消失不少东西,她下意识便是不舍,“那都没坏呢,怎么就扔了?”
褚逸清朝她看过来,耐心解释,“外婆,这些需要定期更换,不然家里就您跟外公两个人,我不放心。”
孰轻孰重,吴芳当然明白,她没太纠结,回说,“行,那你做主。”
褚逸清不常来,但这可不代表二老的消息不灵通,陈自政性子直,刚坐下便问,“怎么没带墨墨来?”
领证之后,两家简单聚过一次,陈自政与吴芳那时见过简墨并给了改口费,如今问起理所当然。
褚逸清神色自若,将筷子搁下,回,“她今天有事。”
“什么事啊?忙不忙?”吴芳赶紧顺着这话头问。
褚逸清本想说忙,但看眼外公外婆这态度,明显是想单独见简墨却又不好意思给小辈添麻烦,他那到口的婉拒生生被吞没,改说,“一会我问问,要是不忙,接她过来吃晚饭。”
吴芳高兴极了,“哎,那一会我去菜市场再买几个菜。”
陈自政也笑,“好好好,听说这孩子外公也喜欢下棋,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切磋几场。”
“你就记得你那个棋,我看你当初娶副棋得了呗,要什么媳妇啊。”
“阿哟我就随口一说。”
“随口说的才是心里话。”
“你这个老婆子,越老脾气越差。”
“那别过了呗。”
“不行不行,我骨头贱,就钟意脾气差的。”
“……”
褚逸清见状笑一声,无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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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林眠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简墨午觉直接没睡好。
她迷迷糊糊捞过手机,“喂”一声,每年都是一样的问题,她甚至懒得思考,没等对方回答,便直接下意识道,“别问了绵绵,我肯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