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清清一怔,嘴巴撇了撇,不明白这人突如其来的脾气是怎么回事。
存着点讨好的心思,她复又开口,“哎呀开个玩笑嘛,而且如果墨墨不喜欢你,干嘛要跟你结婚对不对,更何况我那次跟他提起你生日——”察觉自己说漏嘴,褚清清忙止住话头,试图将这话题生硬地转过去,“那什么,今天天气不太好,可能要下雨……”
褚逸清却没被她轻易带偏,蹙了蹙眉,低声道,“生日?”
褚清清“啊”了声,“大侄子,我这信号好像不太好,你、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先挂了哈。”
褚逸清一手拿手机,一手随意抄进口袋,不紧不慢开口,喊了声,“褚清清。”
褚清清在那头立马就怂了,“啊?”
褚逸清语调慢条斯理的,“生日,详细说说。”
褚清清犹豫两秒,最终在零花钱与提前透露惊喜外选择了后者,她抿唇,不情不愿道,“就那天,我正好经过墨墨工作室,就想着,跟她聊聊这件事,让你俩单独过,别回来了……她当时一听,一口就答应了啊。”
褚逸清毫不留情戳穿她,“你这路怎么顺的能正好经过她那?”
褚清清:“……”
褚清清破罐破摔,“对,没错,我就是故意去的行了吧。”她委委屈屈控诉,“那我这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看你每年都不高兴——你又不欠咱们的。”
电梯内,褚逸清缓缓吐息,没有说话。
褚清清早就习惯了,半点不介意,只闷闷开口,“褚逸清,我就是希望你活得开心一点。”
“就算这个家里有许多人都希望你过得不好,我也一定是期待你可以好的那一个。”
……
电话挂断,褚逸清闭一下眼。
片刻,他理了理衣袖,伸手揿下按钮,那之前因无人出去而关闭的门再次打开。
褚逸清走出去。
今天天气实则很不错,不同于褚清清胡诌,抬眼望去,是万里无云的一片水洗蓝。
司机等在一旁,但他不知怎的,没有立即上车。
肩背放松,摸出根烟,半拢手掌点燃。
当那青白烟雾模糊眉眼之际,他脑海中蓦地闪过许多画面。
从幼时至现在,出现最多的还是陈淑芬的身影。
他的母亲那堪称悲剧般的一生。
良久,褚逸清将烟掐灭。
徐徐吐出最后一口烟雾后,他拉开车门,弯腰钻进去。
司机例行询问,“褚总,还是去公司?”
以往皆如此,他本是随便一问,甚至连方向盘都已打好,但并没有得到一贯的答复。
褚逸清面色平静,手肘撑在车窗边沿,没有任何犹豫,他淡声启唇,“换个地方。”
……
车辆驶离市区,绕过灯红酒绿繁华世界,最终停在京郊一座古朴典雅的老屋面前。
门前两株海棠含着苞朵,亟待绽放,望着仿佛春日里最娇艳的一抹红粉,很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
褚逸清瞥一眼,整了整袖口,自后座下来。
陈自政原本正坐在树下,怡然自得同街坊邻居对弈。
棋盘厮杀激烈,对手忽然将视线朝他身后投去,迟疑道,“老陈,那是不是你外孙啊?”
陈自政丝毫不为所动,目光如鹰隼,锐利非常,“你这个老刘,上次就用这招骗我,挪我一步棋,今儿你休想故技重施。”
说完还叹一声,神情颇为嫌弃,“棋品、棋品太差劲了你!”
老刘有点急眼,“不是、我说真的,真是你外孙。”
陈自政摆摆手,“你下不过就下不过,来这招就没意思了啊。”
褚逸清刚走到这边,略一思忖,便猜到目前是怎么个局面,他双手抄进口袋,也不说话,端看外公何时能发现自己。
然而目前战况胶着不下,饶是自己亲外孙就站在身后,陈自政眼中也只有石桌上那盘棋。
周围旁观看热闹的通通憋着笑,有些忍不住的,肩膀不住颤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怎么了。
“吃你一将!”伴随这浑厚一声,陈自政叉腰站起,哈哈大笑,“老刘,你可认输?”
老刘蔫了吧唧,灰头土脸,“认认认。”他挥挥手,朝旁边一指,“你这个棋痴,你外孙真来了!”
陈自政这才转身朝身后一瞧,旋即禁不住“嚯”了声,“逸清?”
褚逸清轻笑颔首,“外公。”
周围哄堂大笑,直言陈自政这老头下起棋来是当真谁都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