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天色一寸寸变暗,宝珠的那颗心也跟着逐渐往下沉,指甲深掐入柔软的草地之中。
她要不要好心去帮他收尸啊,要不然他一个孤魂野鬼死在外面,看起来怪可怜的。
要是她屁颠屁颠的跑去收尸,结果那群土匪还没走,就在那里守株待兔,等着她自投罗网怎么办?
“去?”
“不去?”
“去?”
“不去?”
双腿盘膝坐在地上的宝珠耷拉着脸,扯着花瓣,嘴里念叨一句后落下一片花瓣,等她花瓣都揪完了,天也黑了,依旧没有看见那人来的时候,她的一颗心也都跟着往下沉了深渊。
都说祸害遗千年,他那么讨人厌的,哪里会那么容易的死掉。
特别是手上的花还颤巍巍地只留下最后一片花瓣,嘴里的“去”就像是扎在心脏的一根刺。
要不,她就勉为其难,大发慈悲的去帮他收个尸吧。
天边最后一抹余晖即将消散之际,站起身,拍走身上落花的宝珠远远地看见有个人骑着马朝她所在奔来。
骑在马上的少年身后映着满天霞光,光芒万丈。
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①。
骑着马的少年踩着落日余晖的尾巴而来,翻身下马后,扬起笑脸求着赞赏,“宝珠,我没有失约吧。”
“谁说你没有失约的,你看天都黑了你才来。”见到他完好无缺回来的宝珠把上扬的嘴角憋回去,又踹了下脚边草堆。
“要是下次在这样,你干脆别回来了。”知不知道她刚才有多害怕啊,但是她不说,不能让他嘚瑟。
“对不起,不过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内心充满甜蜜的沈归砚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只还在活蹦乱跳的灰兔子。
“要不要吃烤兔子。”
宝珠瞅着还在他手上活蹦乱跳的兔子,鼻翼抽搦,“兔兔那么可爱的,怎么能吃兔兔,我要吃左腿。”
沈归砚弯下腰,捏了捏她的鼻子,“好,两个腿都是你的。”
不会弄火,也没有在野外生存过的宝珠坐在他用外衫铺在的草地上,两只手撑着脸颊看他动作利索的把兔子剥皮开膛,“你以前是不是在野外生活过啊。”
要不然剥兔子的手法哪里会那么熟练。
沈归砚用削好的木棍串好兔子,又往火堆里加了两根柴火,“嗯,小时候我被师父扔进山里的时候,要是不想饿肚子就只能抓兔子来吃,别看兔子长得可爱,实际上这家伙狡猾得很,一开始我根本找不到它们,好在我后面聪明。”
闻着烤肉香的宝珠却皱起鼻子,“你师父不是荀老吗?他怎么会把你扔在山里还不给你吃的喝的。”
“谁说我的师父就一个。”
宝珠的眼睛倏地瞪大了,“不是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拜了这个当师父,就不能拜另一个了吗,要不然就叫做背叛师门,欺师灭祖。”
“平日里让你少看点画本子你不听我的。”在她就要掐自己时,沈归砚慢悠悠地解释道,“你说的应该是学派,比如儒家,墨家,法家一派,要是拜入其中一家在投入另一家才叫欺师灭祖,但我和他们不同,因为我比他们都不要脸。”
他要是不多拜几个师父,哪里能学到那么多保命的手段,只怕现在早就是黄土一捧了。
架在火堆里烤的兔子正滋滋滋地冒着油花,炭火的香味也在一缕缕的往鼻尖里钻。
沈归砚把烤好的兔子用叶子裹住其中一个腿,撕下来后递过去,像是条摇着尾巴求赞赏的狗子,“这是夫人要的左腿。”
说完,他又想到了什么把兔腿收回去,用匕首把兔腿肉切成大小正好入嘴的形状,又削个木签扎在上面,好让她吃的时候不会弄脏了手。
“刚烤好还会有些烫,小心别烫到了。”
他行云流水的动作也把宝珠想要挑的刺咽了回去,算他上道,知道不能弄脏自己的手。
宝珠只是吃了一口,又皱起眉头的放下,“这个不好吃,你都没有加蜂蜜,也没有胡椒粉,我不喜欢。”
二哥带她烤兔子肉的时候都会随身携带调料的,哪里像他烤的兔子,干巴巴得没滋没味。
虽然她烤的兔子皮焦肉嫩也很好吃,但她就是不想承认,要不然让他为此骄傲了怎么办啊。
沈归砚含笑着注视着她,诚恳认错,“这一次是我考虑不周,下一次我一定会烤得让夫人满意,所以夫人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