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惊在旁不断地“撩拨”他:“只要你点头,我现在就去救你的女儿。”
冷惊双膝微屈,蓄势待发,就等鱼叉汉那一个“好”字吐出口。
鱼叉汉看着四周遍布的兵丁和监军院的府兵,纠结到了极点:“驿官……”
鱼叉汉口中将要吐出那个“好”字,冷惊盯着鱼叉汉的嘴,希望能看见自己期待的口型。
不料,鱼叉汉又闭上了嘴。
乌云蔽日,邓奇站在桥尾,直勾勾地目视前方。
“过桥费都不交?”
剑一横,一颗头颅随着喷涌的鲜血飞出。
少年一人一剑,肆意地在风雨中舞动,雨水顺着剑尖飘洒,拱桥上人影闪动,一时间竟有了一些意境。一炷香,是剑从开始挥舞到结束的时间,也是这一小队杀手尽数殒命的时间。
邓奇走到小豆子身边,抱起她,将她送还于她母亲的怀中。
“对不起。”这是邓奇先对小豆子说的。
“大哥哥,谢谢你的伞。”小豆子把槽牙吊坠和伞都还给了邓奇。
邓奇闭着眼睛,摸着槽牙吊坠上熟悉的纹路和歪扭的“命”字,露出了如老友重逢般的笑容。他略一沉吟,随即又让小豆子替自己暂时保管吊坠。
少年右手垂持一把铁锈剑,左手撑着破伞走上了拱桥的最高处。
箭矢、飞镖呼啸着往河东飞着。
剑再举,与雨水一同舞动。雨水成了有劲的飞珠,减弱了迎面而来的飞箭。飞镖袭来,被相对而行的水珠拍得失了准头,最终七零八落地摔在地上、河里。
“你们退回来。”拿着双刀走上桥的渡边次郎面对邓奇,“小瞎子,你让开,我不杀你。”
听到这个低沉又让人讨厌的嗓音,邓奇激动得颤抖了起来。“是你!”这个声音在八年前的崖底村出现过。
彼时的渡边次郎还只是大武士的徒弟,就是他开口询问是否要屠村焚庄的。
现在的渡边次郎声音变得更加低沉,更加有磁性,但声线依然没变,邓奇坚信自己的听觉不会出错。
“我们认识?”渡边次郎疑惑道。
“认识,八年前就认识。”邓奇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渡边次郎盯着邓奇仔细看了一会儿。“哦?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邓奇冷笑起来,“我帮你回忆回忆。”
渡边次郎不再说话,两把刀朝邓奇砍去。
邓奇没有再动用真气和武识,因为他要保留些体力,以应付河对岸还剩下的几十个倭国杀手。
火星四溅,两把刀刮去了铁剑上的一大片锈迹,刮出一段锃亮的剑身。
十三次交锋,邓奇身中三刀,渡边次郎毫发无伤。
“再来。”邓奇剑指渡边次郎,他知道对付眼前的对手,自己必须使出非常规手段了。
因为下着大雨的缘故,仔细看去,邓奇身前好像出现了一张若隐若现的网。
渡边次郎从右手挥刀变成了左右手交替挥刀,又变成了左右手一起挥刀。只是这一次无论他挥刀多快、多密集,眼前这个瞎了眼的少年总是能预判他的意图,不仅挡下了上百次的夺命攻击,还在渡边次郎身上留下了十几道伤口。
渡边次郎眯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他始终认为不管邓奇再怎么诡异,在一个方面和他比起来实在是云泥之别——经验,生死相搏的经验。
一刀劈去,邓奇挡下。
渡边次郎松手,右手刀停留在邓奇的剑上,也就在那么一瞬间,他绕到了邓奇的身后。
邓奇耳里只有细密的雨声。
对岸的几十名倭国杀手拿起刀跟同伴的刀互相敲打,杂乱的声音震得邓奇耳朵嗡嗡响,脑仁犯疼。
渡边次郎的左手刀划去,划破了雨滴,划断了邓奇的汗毛,已经触碰到了邓奇的侧颈。
第二十九章 昙花一现开伞时,“滴水不漏”退群狼
升平坊内,薛兼训和李自良带着大批的兵丁鱼贯而至,并未注意到沿途躲在屋檐下,正朝东侧小城门一点点挪动着的街民百姓——陌刀队和他们的家眷。
薛兼训和李自良带着人上上下下搜了个遍,除了躲在桌下瑟瑟发抖的老鸨和龟公,一无所获。
薛兼训耸着鼻子使劲地闻:“奇怪,明明就是这个味道。”
花姑已经惊叫起来。
一阵风夹着密集的雨滴飘来,吹灭了桥附近的火把,周围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火把再度亮起时,诡异的事情出现了。
那把锈了的铁剑贴在邓奇的侧颈上,渡边次郎的黑刀再难推进分毫。
更诡异的事情是,邓奇一脸的茫然无知,他的手也没有握在剑柄上,铁剑好像是自己贴在他的脖子上一般。
扑通,扑通……对岸的十几名倭国杀手接连倒下,掉进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