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密旨(出书版)(101)

这对年轻的夫妇把盲客从阴影里拉了出来。女子抱起被吓哭的小女娃,男子背起被踹昏厥的盲客,四个人来到了梅陇镇的一家酒楼门口。

原来,这男子是说书的,女子是唱戏的,两人一说一唱,倒也成了老家小有名气的一对活招牌。于是两人带着六岁的女儿,一家三口一个镇一个城地游历着,每到一处便投奔当地的酒馆,在里头说书卖唱。每个地方都待上一个月,不仅解决了吃住温饱,也能赚上些钱两。

中年盲客在一间简陋的房中幽幽醒来,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有些疯癫地四处乱抓。

女子上前安抚,无济于事;男子试图按住他,却被骨瘦如柴的中年盲客甩得后退两步。

一只小手握住了枯瘦的手,小而纤嫩的手掌传出来的温热神奇地让颤抖激动的中年盲客平静了下来。原来是小女娃好奇,从旁边的椅子上爬了下来,走到床边。她清澈的双目看见在空中胡乱挥舞的双手,只觉有趣。

盲客喝了药,再吃了些米糊,烧退了,两天后就能自己下床走动了。他在不熟悉的环境里碰翻了桌椅,被床下的被子绊倒。

第三天,盲客适应了这间房。

男子和女子一个先说书,一个后卖唱,一前一后轮流着,没有登台的那一个便回房中照顾盲客。当然,也把还不太说话的女儿从二楼带下来,连带着一起照顾了。

第五天,中年盲客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告诉这对年轻的夫妇,他是疯子也是盲客,是一个只会给人带来霉运的家伙,让他们离他远些。

女子耐心地劝慰,男子说了一段书,逗得盲客露出一丝笑意。他们瞧着盲客有把子力气,让他以后就跟着他们,专门负责搭戏台。

从那以后,每天一早这个中年盲客就在酒馆后的厢房候着,竖着耳朵等人招呼,早上搭台,晚上拆台,别的时间充当小女娃的看护兼玩伴。

中年盲客累得满头大汗,却也乐此不疲。渐渐地,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安史之乱的爆发迅速波及了整个大唐,一些流民逃兵聚拢成大小不一的团伙,占山为王,落草为寇。

梅陇岭上,也出现了一批逃兵,搭了个寨子做了山匪,为首的匪兵自称梅陇军使。

这一天,梅陇镇的酒馆和往常一样,台照搭,书照说,戏照唱,一片祥和的景象,铁蹄践踏的乱世仿佛与这里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梅陇军使领着匪兵下山巡视,意外地发现梅陇岭的后山脚下居然有一个欣欣向荣的小镇,顿时来了兴致。他带着三百弟兄来到镇门口,吓得几个软弱的守镇小卒仓皇逃散。

梅陇军使一伙人来到酒馆,恰逢年轻的女子在戏台上唱戏,那秀丽的模样和比杜鹃还要清脆优美的嗓音顿时让梅陇军使沉醉其中,迷得走不动道了。

此时,中年盲客正在连哄带骗地喂小女娃吃午饭。小女娃撒泼不吃,发了脾气去抓中年盲客的头发。中年盲客也不生气,一脸的慈祥疼爱。

作为一个自小在山巅云雾深处长大的人,从小到大陪伴他的除了板着脸且终日见不着的师尊,就只有山里的飞鸟走兽、蛇虫鼠蚁。在这小小的破厢房里,中年盲客体会到了人世间从未有过的温暖。他说不上这是怎样一种感觉,但如果让他去街上随便问问别人,几乎每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都能回答他:这种温暖,叫作家。

中年盲客捡起了被小女娃扔飞的勺子,用衣服来回擦拭几遍,又哄着小女娃好好吃饭。

酒馆里,醉醺醺的梅陇军使上台调戏年轻的唱戏女子。台下的说书男子上台拉扯,被梅陇军使一刀杀了;店家掌柜上前劝阻,被梅陇军使的几个手下拳打脚踢。另外的山匪也开始了打砸抢烧。

一阵吵闹声吸引了中年盲客的注意,他放下手中的碗勺,朝厢房外走去。

年轻的女子逃到后院,慌乱之中摔了一跤,扭伤了脚。她一瘸一拐地拉住前来找寻他们的盲客,回了厢房抱起小女娃,打算带着两人逃命。

梅陇军使领着众多山匪追到后院,拦下逃跑的女子,还指使手下欲杀了碍事的盲客和小女娃。

年轻女子一着急,一下子扑向梅陇军使。梅陇军使误以为美人服软了,主动投怀送抱,淫笑着张开双臂。谁知年轻女子一口咬在梅陇军使的耳朵上,惊得正在围堵怀抱小女娃的盲客的山匪们围拢过来。

梅陇军使疼得原地打转嗷嗷直叫。年轻的女子哪里肯松口,最终把梅陇军使的耳朵咬了下来,一口吐到了地上,朝趁乱已经摸索到院门口的盲客大声喊道:“盲客兄弟,照顾好花儿!”

捂着脸颊的梅陇军使被人搀扶住,另一伙手下围住了年轻的女子,抽出佩刀将她乱刀砍死。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