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求。”潭扬拂开陈才的手,退后半步,留了个空地出来,“跪这,我考虑一下。”
陈才看了眼裴砚青,发现他身体颤了颤,膝盖一弯,是真的要跪,赶紧上前拽住他的手臂,警告的语气:“你别太过分了潭扬。”
“我过分吗?”
潭扬问裴砚青,“你觉得我俩谁更过分?”
裴砚青:“我。”
说完这个字,他推开陈才,膝盖重重磕在地上。
陈才的呼吸停了两秒,“……”
裴砚青尽量把背挺直了,但他依旧看起来没有剩下什么尊严。
语速慢慢的,即使有些难免的病气,保持清晰的:“我求你,潭扬,昨晚的事……你别告诉她。”
室内的空气很闷。
不管是谁,脸色都不好看。
潭扬看到他跪了,没什么快意的情绪,反而更痛苦,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能理解他。
他竟然理解裴砚青。
这个狭窄的房间有点儿像个没开的罐头,要把所有人都闷死一样。
很久的时间都没有人说话,几十秒后,一声远方的雷砸下,暴雨降临。
隔这一堵墙听雨,也能听出这雨的暴虐,是天气预报没有预测到的。
沉默终于被打破,裴砚青抬眼看向潭扬,睫毛被体温烧得很干燥,喑哑的嗓音:“……她没带伞。”
“我需要你告诉我吗?”
潭扬阴着脸,转身离开,走的时候重重甩上了门。
只剩陈才在旁边,他怕他觉得难堪,没去主动扶他,也没说什么话,裴砚青自己撑着床沿站起来了。
他盯着房间的角落。
陈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角落是把黑伞。
裴砚青像在自言自语,很小声:“我也想去给她送伞。”
陈才听到了,欲言又止好几次,开始想劝他先好好休息,人家潭扬正牌男友已经去了,别做无用功,再是想说要么就去吧,别管那么多有的没的,管他小三小四的,不用管那些道德枷锁。
最后他还是没发表自己的意见。
裴砚青比他清楚这些选项。
他的立场已经太尴尬,有些事不是想做就能去做,他要担心很多,担心后果,担心别人是否领情,担心分寸距离。
裴砚青不缺少勇气,他只是必须如履薄冰,不断地自我纠缠。
-
闻钰刚下探方。
这什么破天气。
她没带雨衣,先和别人一起上去,到旁边的棚子里躲雨。
潭扬十几分钟后就到了,不光带了雨衣,还带了一件她的厚外套,一杯红糖姜茶。
闻钰和他坐在棚子里的长条木凳上,没急着回道观,她捧着那杯红糖姜茶慢慢喝,望着远方浓雾里的依稀山色,暴雨里,坐在一块干燥的遮蔽物里,总是有种安心感,特别这时候她身边还有同样令人安心的潭扬。
气温很低,阴冷又潮湿。
潭扬静静陪她,突然弯腰去给她系鞋带,闻钰开始没反应过来,小腿往里缩了一下。
她看着他的后脑勺,也看到他干净的后脖颈。
闻钰盯着他的那块皮肤发了会儿呆。
因为她记得,昨天晚上好像……好像在失控的时候,伸手特别用力地掐他了。
“你这里。”闻钰伸手戳了一下那块儿,“没伤到吗昨天?”
潭扬系鞋带的动作有一刻停顿,他语调平静:“你挠的力气没那么大。”
闻钰昨天喝了酒,她没有那么准确的记忆,都是模模糊糊的,所以潭扬这样说了,她也就“哦”了一声。
潭扬一点都不想知道她昨天和裴砚青做的细节。
但是闻钰不知道,她很真心的夸他:“你身材还真挺好的,之前没这么仔细摸过。”
潭扬扯了下嘴角,“是吗?”
他这个回应不算热烈,因为他真的不想让闻钰再继续说了。
闻钰没看出来,她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很好摸,有点烫烫的,你整个人都好烫。”
对于情侣来说,事后交流确实是很重要的,也很正常,便于增进感情,交流细节还能优化下次的体验。
闻钰觉得潭扬不说话是有点害羞,没放在心上,她接着说:“给你戴套的时候——”
你都爽哭了。
“闻钰。”
潭扬太阳穴跳了跳,开口打断她,他问:“今天晚上还要吗?”
闻钰眨了眨眼,“可以吗?”
“可以。”
……
虽然潭扬给她送了雨衣,但他们其实是暴雨停了之后才往回走的,路上有点泥泞,闻钰走了几步路,白鞋上溅了好多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