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继续问, 怕真惹他生气。
于是潭扬就闭嘴了。
……
三清殿内, 有人循循诱导, 在寂静里眉眼低垂, 摩挲她腕骨, 轻哄着说:“从前不是经常这样吗?没关系的。”
“不喜欢的话可以让我停下, 我会听你的。”
“我保证不会有人知道的, 你是单身,闻钰,只要快乐就好了,和对错无关。”
“……可以吗?”
昏暗的烛火摇曳,良久, 火苗的尖尖被默许后,缓缓舔上墙壁。
麝香与檀木的气味混杂, 空荡的三清殿内,闻钰坐在供神的台面上,眼角的湿润潋滟,被火染上金黄色,像在燃烧的露水,这烛火愈烈,蒸腾着水汽,烘得她脸颊绯红。
她虔诚的信徒跪在地上,这个姿势最恰如其分,最方便,也不管自己的西装裤被地上久积的尘土弄脏,仰头尽数奉上他最诚挚的供品。这件事别人也做过,但没有人像他,完全是为了取悦神,对自己的欲念置之不理。她咬着自己的下唇,视线模糊,在止不住的颤抖里,将手臂紧紧蛇上他的脖颈。
他后脖颈上方的短茬摸起来硬的,可能是新剃过,滑过的时候又痒又酥麻。闻钰的指尖用力掐进去再松开,那是失控到近乎暴力的抚摸和鼓励。
闻钰的思绪迷路,恍惚中看见空中的横梁开始重影,最后一刻狠狠闭上眼,像是要把睫毛硬生生折断,她一瞬间害怕,怕被拽进更深的漩涡,这种本能让她推拒,挣扎着腿似乎不小心踢到他,随即她的脚腕被攥住,裴砚青的动作不容置疑,直到他听见神最愉悦的喘息。
滚烫的泪流出来,她的睫毛变得湿漉漉的,有股沉重之意。
这时,突然听见熟悉的脚步声,门被叩响。
是潭扬,他有点急切地叫她的名字:“闻钰?”
闻钰心脏一颤,差点从台上摔下去,在清醒和迷乱的缝隙,匆忙捂住自己刚还带着哭腔的嘴。
裴砚青声音很哑,低沉的:“怎么办?他要进来了。”
“要不要我帮你整理一下。”
闻钰没力气,点点头,裴砚青知道她不想被潭扬知道,利落地收拾好她,把她抱起来,扣紧了腰上的纽扣,“能走吗,要不我直接抱你出去?”
“不要,放我下来。”
闻钰推他。
她刚站定,门就被推开了。
月光洒进去,潭扬一眼就看到闻钰脸上的泪痕的反光,湿红的眼眶旁还有未干的水渍,像是刚哭狠了。
他火气上涌,瞥了旁边的裴砚青一眼,三两步走进去,把闻钰拽进自己怀里,问:“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裴砚青垂眸盯着闻钰。
闻钰低着头,“……”
潭扬追问:“是不是?”
没办法解释,如果说不是,那就更难说清这眼泪的来源。
她不喜欢这样的局面,现在只想赶紧撇清和裴砚青之间的关系。
闻钰一咬牙,说:“嗯。”
裴砚青闻言挑了下眉,“我怎么欺负你——”
了?
他话没有说完。
潭扬冲过去朝他脸上重重砸了一拳,这拳用了全力,一点儿不带手软的,皮肉间的撞击声清清楚楚。
裴砚青没躲,被锤得脸侧过去,血瞬间从他的嘴角冒出来,他疼得微眯起眼,用手背擦掉血,舔了舔嘴唇,还没来得及正过头,潭扬攥着他的衣领,把他推到墙壁边,从来没见闻钰能哭成那样,气得眼睛红,罕见地怒吼出来:“我让你离她远点,你听不懂人话吗?!!”
裴砚青没理他,还不死心,试图去看潭扬身后在装死的闻钰。
闻钰低头看地上的蒲团,根本没有要拦的意思,她甚至都没抬头看过他。
潭扬觉得裴砚青简直死不悔改,更生气了,又把他按在墙上揍了两拳,拳拳到肉,裴砚青颧骨已经破了皮,血珠你追我赶地往外涌。
“她不喜欢你,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死心?!”
裴砚青没还手。
接下来几拳不假思索落在他腹部。
裴砚青此前都没出声,现在终于闷哼了声,胃开始蜷缩痉挛,他喘息着弓起了腰,喉咙里升起一股浓稠的铁锈腥味。
“……”
“不知廉耻。”潭扬甩下这四个字,终于松开了他,裴砚青强撑着自己站着,余光里,潭扬动作温柔,给闻钰擦掉眼角的水渍,紧紧牵着她走了。
他侧身,仍在用目光追逐她的背影,和曾经许多次一样,闻钰没有回头。
八年,她变了很多,但有样东西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