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没有缺钱到这个地步,但他必须要考虑到最坏的结果,闻钰不能有事,所以他怕自己未来,不能继续还梁戎的命债。
连江要尽快攒够每个月要给梁戎父母的赡养费。
他知道郑敬远为了他好,但是他没有其他办法。
“我心里有数。”
郑敬远看他油盐不进的,皱起眉,语气变急躁:“你心里有什么数,你对着镜子看看,你现在身上就没好的地方。”
连江用矿泉水冲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套上衣服,淡淡道:“都是皮肉伤,只是看着严重。”
郑敬远深吸了一口气,几乎要吼出来,“江哥!你不该是这样的,你本来就不用活得这么累,你懂不懂我的意思?你才二十多岁,还有很多的人生可以过。”
“你非要拖着这么重的十字架,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这样会让你好过一点吗?”
“梁戎也是你好兄弟,他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
连江沉默半晌,扯了下嘴角,“卷宗的事谢谢你,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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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家。
余窈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看见闻钊在床边喝酒。
她本以为他今晚不会回来。
“见着了?”
闻钊没吭声。
余窈笑得花枝乱颤,凑过去,手指蹭过他嘴角的血痂,语气幸灾乐祸的:“怎么,强吻人家被咬了?”
闻钊躲开她的触碰。
余窈不在意,她勾着唇角,“哎呀,她知道你有家室,你强吻她,她只能认为你是个婚内出轨的渣男,不抽你耳光就不错了。”
闻钊虽然喝了不少,但眼神还是清明的,他嗤笑了一声,“婚内出轨?她比我熟练多了。”
“你知道她给我戴多少绿帽子吗?我都数不过来。”
余窈对着镜子梳头发,“你要是想,我也能给你戴绿帽子啊。”
闻钊又灌了两口酒,漫不经心:“我管你的,别带家里来。”
“带家里又怎样?”余窈从镜子里看他,“反正你也不敢跟我离婚。”
她用的词是“不敢”。
闻钊扭头,盯着她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
“你到底爱过林晗光没有?”
“当然爱过。”
余窈往脸上抹去皱精华,“但不耽误我帮你让他彻底闭嘴。”
“就因为钱?”
余窈:“你这话说的,他穷得连孩子都要丢了,我为了钱又怎样?”
“哦对了,今天去做医美,人家给我推销好多护肤品,卡都要刷爆了,赶紧再给我几张。”
闻钊把钱包甩到桌子上。
“如果她跟你一样喜欢钱,就好了。”
余窈把他所有卡都抽出来,“天哪,我可是这世界上最容易满足的女人,你这辈子能遇到我这一个,就算是你走大运了,你也不能太贪心了吧。”
“要我说,你赶紧给她下药算了,到时候还需要你强吻她?她恨不得天天挂你身上。”
闻钊半天没回应,余窈以为他睡着了。
他才低声说:“万一她自己情愿呢?”
余窈向他投去极其同情的目光,“你赶紧睡吧,梦里啥都有。”
接下来几周,闻钰又去了好几次玫瑰园,每次去,闻钊都给她一件闻书然的遗物,她去了也不需要做什么,简单埋头吃饭就行,大概的情景就是,闻钊全程盯着闻琴,闻琴全程盯着闻钰,闻钰全程盯着饭碗。
她每次都被连江送回家。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有次闻钰看见他脸上好几处浓墨重彩的淤青,大概率是给闻钊办事弄的,她出口嘲讽,也是种试探,“闻钊到底给你多少钱啊,买你命了?”
连江没反驳,默认了。
他的态度激怒了闻钰。
她从始至终其实只需要一个解释,哪怕那个解释并不完全合理,她看在他曾经还是帮过她的份上,她都可以说服自己去相信,但连江连这个都不给她。
闻钰盯着他的侧脸,笑着问:“你什么时候能死?”
她说出了这辈子能说出的最恶毒的话。
连江快把方向盘攥碎了。
他昨晚的表演赛被踹断两根肋骨,肋骨差点儿就插心脏里了,差点儿就死了。
连江重逢后第一次回应她,非常平静的语气:“死是最容易的事。”
活着才艰难。
闻钰当然听不出他的意思。
她以为他是挑衅她,冷了脸,更愤怒了,“那、你、赶、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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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初雪格外早,刚好落在十一月二日,闻书然的祭日。
这一天,裴砚青绝对是知道的,他身为前夫,当然是最了解这种对于闻钰来说很特殊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