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虚虚扶住黄西,叹了口气,红唇微张:“算了……”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齐婶站定,缓缓抬头,露出一双满怀怨恨的眼睛,在云婵张口的瞬间,露出个癫狂的笑容,后退两步,低头躬身猛地向云婵撞去!
她本就身量不高,这样冲去头正顶到云婵胸腹处,双手也用力向着小腹砸去。
“啊!”云婵一声尖叫,便直直摔向地面!
屋里的老两口也就是收拾个碗筷的功夫,刚走到院子中间,正好撞见这一幕,当即惊得魂飞魄散,迈开腿飞奔过去!
“婵儿!”
而黄西也惊呆了,慌慌张张拉住齐婶,连声怒道:“疯了!疯了!你这是做什么!”
齐婶仰坐在地上,脸上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声嘶力竭地喊道。
“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过这种日子?我有什么错!哈哈,疯了,疯了!谁都别想好,谁都,别想——啊!”
事发突然,云婵只来得及用手腕撑地,此时手腕受挫,传来一阵阵钻心疼痛,腹部也在被撞的瞬间发出坠痛。
毛线团滚落在地,两腿间传来湿意,看着血色红霞,花娘和婆母的话在耳边回响。
“婵儿,你莫不是有了?”
“闺女,你……莫不是有了?”
王香月抢上前蹲下半搂住她,六神无主:“闺女!闺女!哪儿疼你说话!”
云婵哆哆嗦嗦将手探到裙底,再拿出来时,血沾湿了葱白的指尖。
眼泪一颗颗从眼角滑下,从眼角滑向鬓角,带着哭腔颤声道:“娘、娘,有血……”
其实没等她开口,王香月看见云婵手上血色时,便已惊叫出声了,大声喊着薛老汉,快点喊人,快点去找郎中!
齐婶还在疯狂大笑,而黄西早已双腿瘫软,跌坐一旁。
薛老汉额头的汗珠子往下渗,往门口奔去。
这村里哪有郎中!最近的郎中在高义村,因为这儿离县城不远,大家伙看病都是去城里,赶驴车进城最快,可眼下村里却一辆车都没有!
跑,就算跑着去,也得把郎中找来!
薛老汉踉踉跄跄往村口跑,就在即将跑出村时,远远地,两辆驴车晃晃悠悠地跑了过来。
跑了一路,他的胸口、嗓子都火辣辣地发痛,忍不住撑着双膝喘了两口粗气后,嘶声大吼。
“快!快!云婵出事了!”
领头的那辆车不知是听清了,还是看清了,速度陡然加快,等奔到近前,薛明照失掉了一贯的冷静,连声追问。
“你说什么?婵儿怎么了?”
薛老汉老眼含泪,往家的方向推儿子,口中道。
“婵儿被人推了,流血了,快带她看郎中去,快啊!”
男人双眼猛地瞪大,当即狂抽驴子,向家门口狂奔而去,后面赶来的吴大虎和林劲,将薛老汉捎上车。
云婵忍着身上剧痛,半躺在地一动不敢动,摆脱刚开始的慌乱后,她不断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冷静。
不可以乱动,万一,万一还能保住呢。
院子里一片混乱,齐婶夫妇瘫坐在门口,王香月哭着搂紧云婵。
小媳妇发着抖靠在阿娘怀里,面色如纸,眼尾通红,乌发被冷汗黏在脸侧,不断深呼吸。
这就是薛明照闯进院子里看到的景象。
“婵儿!”
他一把从王香月手中搂过云婵,大手擦过她额角冷汗。
少女感觉自己身子轻晃,被搂进一个结实的怀抱里,鼻端闻到熟悉的草木味道,视线缓缓对焦。
待看到男人焦急的脸色时,一股无法言说的委屈爆发开来,抬起染血的手,脸上水痕无声蜿蜒。
“肚子、肚子好疼,好像、孩子……呜。”
门口吴大虎的驴车也到了,林劲在路上已听薛老汉说了个大概。
待车停稳,掏出小刀就把薛家驴车上绑着的货物的麻绳割断,几人胡乱把车上东西往下扔,同时冲院内高呼。
“快!阿照!快上车!”
男人轻轻将手臂穿过媳妇颈下和腿弯,抱着她站起身往驴车上走,脚步极其平稳。
走至齐婶身旁时,用森冷至极的目光斜睨她一眼,恰好此时齐婶也在看他,两相对视,她瑟缩着挪动身子后撤两步,竟似清醒了些。
吴大虎坐在赶车,男人抱着云婵坐在后头。
驴车跑动的瞬间,他看向林劲,冲院中扬扬下巴。
驴车扬灰而去,林劲攥拳咬牙,转了转脖颈。
……那么好的云嫂子,那婆娘也下得去手!
驴车之上,男人伸手不断擦拭着云婵的泪珠,无数碎吻落在她的额头和眼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