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修时现在倒是好,直接面对着他坐,搞得江屿一抬头就是傅修时的脸。
很不习惯,毕竟太久没有这么和傅修时两个人单独待在密闭空间了,那感觉太奇怪了。
江屿觉得自己不能在这儿待下去。
再者,傅修时身上衣服也都脏了,虽然换了上衣,但里面的没换,难受。
他难受,傅修时肯定也难受。
与其让宋胜送过来,不如他自己去拿。
傅修时似乎愣了下,“没有,你……你要去吗。”
不知道怎么回事,傅修时的表情似乎有些慌乱,江屿挑了下眉,“怎么了,不能去吗?你是在家里藏了人还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没有,可以去,密码没有……”改字还没说出口,傅修时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起下巴瞳孔放大了,盯着江屿看。
江屿之前什么都不记得,跟他有关的事情根本就不记得。
又怎么会记得密码。
江屿没发觉什么异常,哦了声,“我走了,你自己好好待着。”临出去前,江屿又嘲讽,“别跟个小孩子一样连打点滴都要人看着。”
江屿走后,傅修时看着江屿刚刚坐过的那张床出神。
江屿想起来了吗。
什么都想起来了吗。
呼吸突然变得有点难受。
应该是高兴的事情,江屿想起了他,就代表着想起了过去的一切,想起了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想起了喜欢着他的六年多……想起了那些令江屿痛苦不堪的过去。
傅修时闭了闭眼,感觉自己像是重新陷入了火海里,没法呼吸,浑身冰冷却又灼热,后背的伤口迟钝地传来密密麻麻的痛,从身体到五脏六腑的痛,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没办法自主,下意识抓住身下的被单,傅修时听见江屿跟他说分手,看见江屿倒在血泊里,听见江屿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听见江屿告诉他,他们到底为什么会分手。
不是因为知道他订婚。
是因为那份文件。
心脏像是从高空中被抛下。
傅修时猛地睁开眼,像是刚从溺水中被救过来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从那个时候开始,或者更早,江屿就已经想起来了。
他怎么才注意到。
但是他现在,宁愿江屿忘记。
忘记那个连爱他都不会的自己。
-
傅修时公寓的密码确实没有换,进去之后,江屿开了灯,一低头,就看见两双卡通拖鞋并排放在一起。
这是他以前会干的事儿,拖鞋也是他喜欢的拖鞋。
但现在这么放着,给了江屿一种他从来没离开过这里的错觉。
不愿意想起的记忆涌进脑海里,江屿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了拖鞋。
屋里的摆设和他走的时候没什么差别,但也有差别,太冷清了,冷清得都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的家,要不是小白突然从次卧里奔出来叫出声的话,江屿甚至都觉得这地方没人居住。
小白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欢快地摇着尾巴对着江屿绕圈圈,江屿摸了摸他的脑袋,“幸好我来了。”
不然小白得被饿死。
傅修时就不记得自己的狗还单独待在家里?
没顾得上找衣服的事儿,江屿先找了一圈小白的粮,最后还是在小白奔出来的次卧里找到的。
以前他和傅修时住一起的时候,这间次卧一直是空着的,现在看起来,是给小白住了,全是小白的东西。
江屿给它弄了粮,小白也不吃,就跟在他屁股后面转。
傅修时的卧室里更冷清,衣柜里甚至一半是空的。
愣了半晌,江屿熟门熟路在原来的地方翻出傅修时的内裤,正准备走人,傅修时给他发了消息。
【可以帮我把电脑带过来吗,在书房的桌子上】
江屿冷笑。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工作,看起来,是半点没有变。
但就算傅修时瘫痪了还想着工作也跟他没关系。
江屿还是去了书房。
书房里也没变。
这地方,好像什么都没太变。
小白似乎知道书房很重要,没跟进来,就在门口趴了下来。
江屿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撞进包里,动作幅度有点大,不知道把什么东西扫了下来,滚到了他脚边。
低头一看,是一瓶药。
药瓶上没有任何字迹,看起来是被傅修时自己撕掉了。
皱了皱眉,江屿想起傅修时之前说的什么治病。
心理疾病。
傅修时那样的人……
他每天都吃药?
听说这种药副作用很大,那时候傅修时比以前瘦了太多,现在倒好了一点,但还是瘦。
江屿握着他手腕的时候,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他的骨头。
如果天天吃,突然不吃,是不是会出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