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将军不必向贫僧解释那么多。”忘禅提起一个笑容,有些油盐不进的说道,“这亲成与不成,是陛下赐婚,也请景将军三思。”
“你的意思是即便是我成婚也没关系?”景伏城死盯着他,不放过忘禅的任何一个面部表情,甚至故意说话气他道,“那若是我成婚,到时候找你来做主婚人,你可愿意?”
忘禅脸上的神色一僵,旋即很缓慢地笑了笑,说:“景将军说笑了,若是要找主婚人,这主婚人当然该是当今皇上。更何况……景将军是成婚,成婚找一位出家人来做主婚人,应当很不合适吧。”
“若不当主婚人,只让你来参加呢?”景伏城步步紧逼道,“你可会来?”
忘禅垂着眼,又开始敲那木鱼。
咚咚咚。
一声一声的,既入了忘禅的耳,也入了景伏城的心。
屋里的气氛有瞬间的凝滞,景伏城想过千万种忘禅会有的答案,却不想他最后只点了点头,看似平静的说了一句:“自然。”
“你说你忘却红尘,又来参加我的成亲宴做什么?”景伏城冷笑一声,一字一顿的逼问道,“秦持玉,你在生气。”
忘禅摇头:“我有什么好气?”
“你气我来接我未来的妻子。”景伏城逼得忘禅几乎退无可退,“你气我嘴里说着除了你不会有别人却多了个未来妻子,你恼我明明说过此生只与你在一起却有了另一个所谓的未来妻子,你也伤心,你也难过,你怕我当真扔了从前我们的以前去开始新生活……你也从来没放下过我,说什么狗屁的出家,实则你根本从来没有忘过我!”
景伏城凑上前,捏住他的下颔微微往上一抬,逼迫忘禅与自己四目相对。
他双眼微红,不知是恼怒还是激动,轻笑了一声后才继续说道:“你介意司马筠的存在,这五年你从未有哪一日真正的忘记过我,说不定每日里在那敲鱼念咒转佛珠,满脑子满门心思的都还想着我,说不定每每跪在佛祖面前,心里求的都是战场上小城的平安……秦持玉,我说的对不对?”
那木鱼声愈发激烈,像是战场上吹响的号角声与战鼓声,忘禅一刻也不敢停的敲着它,闭着眼,谁也不看。
他说:“你想得有些太多了。”
“我想得多?”景伏城冷笑一声,说,“你不敢看我。”
于是忘禅睁开了双眼,与他四目相对。
他看到景伏城那双幽深的瞳孔中是自己那张脸的倒影。
就好像以前每一次两人在一起时,他也总会这样去看他的瞳仁。因为景伏城瞳仁又深又黑,总能将他的所有表情与神色映得一清二楚。
生气的、愉悦的、开心的、激动的,甚至是动情的,疯狂的。
“跪在佛祖面前,我只求这天下太平。”忘禅慢悠悠道,“其余我别无所求。”
“我从不想起你。”忘禅平静地说道,“我连我自己都不想,更何况是你。”
“你在撒谎。”景伏城说,“我还不够了解你吗?”
忘禅不言。
“你控制自己情绪的时候,手上总会用太大的力气,有时候掐得自己的掌心都出血。”
景伏城话音落下,只听“咚”的一声——那木鱼突然倒了。
而忘禅手中的木鱼鎚,“哐当”一声突然碎成了两半。
一半仍被他紧握在手中,另一边却被抛了出去,抛得极远,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房间里没了木鱼声,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几乎是瞬间凝滞了,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声。
然后,景伏城突然笑了。
他说:“秦持玉,你还说你一点都不在乎我。”
第52章 爷们
那司马筠聒噪极了。
一大早,忘禅便听到外头院子里传来她打拳练武的声音。关键是她不止自己在打,还怂恿了将军府里的那些小厮婢女,在院子里“哼哼哈哈”的,扰得他连佛经都看不进去。
没办法,只能收拾一下出门。
他将门推开,司马筠又是一身招牌的红衣,一群人正在蹲马步,她是为首的那个。
见到忘禅,她突然双眼一亮,收了动作,握着鞭子走过来:“喂,你就是那个什么忘禅?”
“贫僧正是。”忘禅朝他做了个合十礼。
司马筠眼珠子一转,有些为难他的说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本公主啊?昨儿个晚上一起用晚膳,你却不来人?”
“公主说笑了,昨日贫僧在做晚课,故而没有时间过来。”忘禅答道。
司马筠“哼”了一声,说:“我听说你父亲从前也驻守边关,说起来,我还和你父亲打过几次交道!”
忘禅眼神微动,抬头认真的看向她:“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