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但他就是我的亲弟弟,我能感受到。”
胀相在涩谷事件过后经常做梦,大多数时候都是梦到死去的坏相和血涂。他们一起在赏樱游泳、野餐滑雪,幸福生活的日子里朦朦胧胧有第四个人的影子,他在梦里定睛一看,发现那是虎杖悠仁。
术式的感应不会骗人,这样的梦一直反复持续了大半个月之后,胀相终于意识到,他和那个被他狠狠揍过一通、差点被打死的小子有血缘关系。
早纪张了张嘴,干巴巴地“哇”了一声。
这个消息的离谱程度堪比坂田银时是虚的亲儿子、小美人鱼和王子是亲兄妹、小鲤鱼泡泡和赖皮蛇都是神龙的灵魂碎片。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她抱着脑袋思考了半天,得出结论:
坂田银时不可能是虚的亲儿子,但是虎杖悠仁真的有可能是胀相的亲弟弟。
羂索活了这么多年,用过的马甲成千上万,保不准虎杖正好就是那个幸运的倒霉孩子——这件事在逻辑上居然是成立的。
“我怎么确定你能成为那孩子的同伴?在涩谷把他打晕、放宿傩出来也有你的一份力吧?”
“不是同伴,”他纠正她:“是哥哥。”
作为羂索疯狂的实验品,九相图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咒灵。要融入人类社会过于艰难,所以作为长兄,他听信了加茂宪伦的谎话,理所当然地为他的弟弟们做出了选择,决意以后作为咒灵活着。
所以手足相残、所以他的弟弟们死了。
“加茂宪伦玩弄了我的母亲,我本该亲手杀了他。”他的语气重了一点:“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从现在起,我会保护好我弟弟,肩负起 ‘哥哥’ 的责任。为此,我需要见到他,去跟他道歉。”
“就因为血缘关系?”
“难道还需要别的理由吗?”
相隔一百五十年的、曲折复杂的淡薄血亲,和自小一起长大的血亲是两码事。这位“哥哥”好像不怎么适应人类世界的咖啡,只尝了一口就把杯子推到了一边。
才被唤醒没多久的咒胎,心智似乎远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成熟。她翻了翻菜单,又给他点了一杯奶茶,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到,京都高校也有个加茂家的孩子。
照这个逻辑推断辈分的话,胀相是他的祖宗。既然虎杖悠仁是胀相的亲弟弟,那么四舍五入他也是加茂家的远亲。
——祖宗辈的。
早纪:“……”
她都不敢想加茂家的老头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晕过去。
加茂宪伦已经死了,没人能证明胀相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咒术高专受到天元的结界保护,哪怕是血脉相连的亲弟弟,他也无法感知到他究竟在哪。
作为榜上有名的敌方战力,没有咒术师会相信他离奇的发言,更别说带他去学校找虎杖悠仁,但是藤川早纪不一定,因为——
“你也有弟弟。”
他的肤色是长期不晒太阳才会有的青白色,此时坐在沙发上,像个朝律师争夺孩子抚养权的家长。一旦律师开口说“这孩子没法判给你”之类的话,就会被他当场射杀。
有被射杀风险的早纪深深吸了口气。
“你决定好了吗?”
“如果祓除咒灵、成为咒术师是我弟弟的决定,那么——”他态度坚决:“那我将会拼尽全力支持他的决定。”
“哥哥”特有的溺爱发言直白傻气得有点可爱,他神情肃穆,但是眼睛里没有敌意,清澈得压根不像是什么“诅咒”。
装着奶茶的杯子被一饮而尽,她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可以带你回高专。只要悠仁认可你,我就觉得没关系。”
“我不需要你的认可。”
“没有我的认可你会被处死的,哥哥先生,你最好还是需要一下。”
*
十二月二十四日,天气晴朗。
大街小巷串着红绿相间的挂件,六本木的灯饰准点闪烁,门前的信箱上挂着大只的红袜子,偶尔在街边散步的时候,能闻到姜饼屋甜滋滋的糖霜味道。
节日的氛围喜气洋洋,津美纪坐在五条悟的办公室里憋屈地翻日历,看起来一点也不喜气洋洋。
记忆一旦断档就很难再跟上版本节奏,堆积起来的疑惑比巨蛋城的圣诞树还要高:比如弟弟为什么突然去了奇怪的宗教高专、自己为什么突然睡了一整年、还有五条先生为什么突然领证了。
作为一个平日里连请假都不超过三次的标准好学生,津美纪最大的愿望就是考上一个好的高中,给弟弟做榜样。结果计划跟不上变化,眼睛一睁一闭,青山学院的升学考试就被她睡过去了。
“怎么一醒来就在想这些事啊。”
有只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往她嘴里塞了一口巧克力:“补考的事情会帮你解决的,不过快要过年了,安心休息一下,暂且别惦记这些了——太拼命太努力的话我和惠都会担心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