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熙、玉眉偶尔入梦,警告我不要接近柳梦,不要去见她,去碰她,否则后果自负。
两人像黑白无常,又像站立在门两端的门神,怒目圆瞪。
只要她们身子一撤开,我就看到地面淌着的血,还有安静沉睡,无声无息的柳梦。
诸如此类不断的叠加刺激,我已经连柳梦这个人都不敢想了。
一想就要条件反射地联想到梦里的景象。
我会害死她的。
元宵过了半个多月,熬过严冬,冰雪消融,初春回暖。
窗门前萧索的枝条探出新芽。
似乎一切都要步入新生,那些留在冬天的事,开始变得久远、变得渺小,蒙尘到快要被人遗忘。
这天我才从父母那儿回来,奶奶清晨接到我爸电话,解释说我妈早上起来因为内裤见红,吓到了,加上腹部隐疼,以为是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事,这会在医院做,让我带奶奶过去看看。
这一早上变得很忙乱,我和奶奶迅速赶到医院,好在医生检查出来并无大碍。兴许是干活太操劳,动了胎气才会见血。
后面还做了些别的身体检查,当做一次性体检。我呆在那也不知道忙什么,望着病床上妈妈身侧的彩超报告出神,勉强能辨清我这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的身体轮廓。
母亲把彩超反盖再床上,我就看不见了。她笑了笑:“还小,手脚还没长好,不要吓到你。”
这样的举动让我莫名感到她的防备和小心。
我本意纯粹,只是好奇看两眼,哪一步出了错让她误解,还是说这是出于母性天然的保护?我想不明白。
我们不像母女,不像和睦友爱的一家三口。退学这事让我们关系降至冰点,而这个小孩出现,更是原本还算能够冷静相处的平衡就被打破。
他们的偏爱,注定我难以融入。
我决定溜之大吉。
安慰了母亲两句,借口说身体不舒服,先回了家。
出了医院门,我望着天空发愁。
很奇怪,上午还算暖和点的晴天,现在变阴天,乌云密布,闷雷滚滚。不是能让人愉悦的气氛。
奇怪的事接连,回家的公交上,我的右眼皮断断续续跳了三下,好像要发生点什么事。
公交车在水街尽头停下,我踩在地上,雨点开始砸下来。
第一场春雨,透着诡异、凄冷。
但很快,我就明白我那种坏的预感不是没有理由的。
途径观音庙。
地上一团杂乱的红线团夺目,被雨污冲刷,穗子上的红珠露出的“梦”字斑驳。
我心一颤。
抬头看见一抹倩丽的背影,清瘦、曼妙,美丽的黑卷发被雨打湿。
她手边的油纸伞从中间裂了一条缝,伞身破洞,碎纸衣从伞骨耷拉下来。
好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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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两更,晚点还有一更
*娑婆:佛语里指人间世界。
第36章 你根本没有来。
我捡起那本该是平安结的线团,又湿又脏。
啪嗒一声。
油纸伞彻底掉落在地,伞骨有的折断,有的散开、全无原先被人好好珍视的样子。
我没能看到她此时此刻的表情,却能直觉她身上透出的低气压。
再见到柳梦,怎么会是这样的场景。
是伞坏了?那为什么不捡起来?她不是最爱护这把伞么?怎么会像对待垃圾似的将它扔在地上不管不顾。
说来说去都绕不开那位老师。兴许是个天大的坏消息,才会导致柳梦此刻的失魂落魄。
比起噩梦创伤,我还是更想抓住此刻的柳梦,哪怕只是在后头看也好。总不会被人发现。
我抱着侥幸。她不断朝前走,我便离得远远地在后面跟。
看着她走的路越来越熟悉。
这不就是去我书房那的地方?
柳梦在我窗前听下,天降细雨,雾雨蒙蒙,柳梦侧了下头,尝试推开那个窗,无果。手边无力地窗框边滑落,她站在窗前像面壁思过,额头不知怎么的,抵上了冷硬的窗框。
她闭上眼,表情凝重,双眼微红,那沉静又庄重的样子,好像庙里虔诚求愿的信徒。
雨势渐大,我看着雨珠顺着柳梦的发丝、额角、下巴往下淌。那一刻想为她遮雨的冲动达到了顶峰。
枯枝踩在地上,清脆的吱嘎。
柳梦当即睁眼,侧头看我,她的表情的确称得上是丢了魂的木然,那种浓重的悲伤快要从她双目里溢出来。
但在望见我的那一刻有了些生气。
她声音发冷。
“过来。”
让我无来由发怵,可脚就像接受命令般不受控朝前走。
我来到她面前站定,假装寒暄:“柳梦,好久不见,那边怎么样。”
柳梦表情淡淡,避重就轻,反问我:“怎么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