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谢谢大家的评论和喜欢,这两天感冒中(现在好多了!),精力有限所以不常回复,看到大家的评论非常感动捏呜呜…
第25章 静水之下
在我意识到无论是玉眉还是柳梦,终有一天会远走时,我终于抓到些许目标感。
玉眉的离开对我的影响是巨大的。
和她拉过的勾,做过的约定,支撑我重新捡起绣花针,向那群专门刺绣的姐姐们学习。
当然更深层的原因是,我没有零用钱了。
一包奶糖让我一夜贫穷。
我还有柳梦的药费要还。除开这一点,我在水街生活,总有需要钱的地方,没有父母,寄养在奶奶家,吃穿用度都在这,完全抹不开脸去向年岁已高的奶奶要钱。
绣好的布有专门的人来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论件计算,每一件通过绣花繁杂程度和规格大小来定价,赚点零用还是可观的。被收走的刺绣可以做图样,也可以做饰品,比如柳梦那把扇子。
跟着学习的两个姐姐是之前在麦田里见到的。她们已经学了一阵子了,最开始认出我后,唤我去她们旁边坐。等我坐下了,她们开始轮番问我,一会问玉眉去了哪,一会问我为什么不在城里呆着,继续上学?
要问玉眉去哪?我前几天碰见她妈妈,听说已经找了个纺织厂流水线女工的工作,和朋友一块干。一天挣个十来块,能买十斤大米,比村里没日没夜割麦子好太多。
至于我……
我原本以为玉眉早早就把我的事说了个遍,但这两个姐姐不知情,想来玉眉没有提过我的伤心事。玉眉这人心直口快,但在这种事上倒是意外体贴。我勉强笑笑,向她们请教手头绣错的针脚怎么改,试图把话题搪塞过去。
热衷聊天的姐姐又问:“还是说不想上学?”
另一个姐姐接她话,“女孩子家读这么多书干嘛,上大学还贵,读了浪费,还是不上的好。”
这些话,形如点点滴滴的浑水滴,搅乱内心的平静,波澜迭起。
我倒是想上学,但现实条件不允许做梦。所以想又有什么用,问题不会就此迎刃而解。
玉眉让我别去想那么多,越想越难过,这样活得多累。
但事实是说比做要简单,实践起来并不轻松。
那意味着我必须要同奋斗十来年的读书生涯和解,并说再见。失去目标,没有方向,最终回归到常规的相亲、结婚、生子,终了一生。可这不是我想要的。
最终的结果就是,在相当长时间因理想与现实迥异的割裂里,我为此内心挣扎并颓丧很久。在近日,注意力来到钱和手上这根针后,我才得以喘息片刻。倒是多少和玉眉说的“别去想”这点沾上点边。
我没有接她们的话,她们也就没再和我继续说下去。
——
时间在一针一线中流逝,当嘴边呵气产生的白雾由稀薄变得浓重,说明水街已经踏入冬天。
我的长袖薄衫换成了厚重的毛衣外套,就连裤子都得穿两层。
在此之前,我的绣布已经被收了五件。我搓着冰冷的手,坐在窗前把卖绣布得来的元角分等零散的纸币硬币码放整齐,确认钱数无误,装到存钱的小木盒里。
轻轻摇两下,小木盒里便有了响声。这让我心里踏实。
在我对着小木盒傻笑的极短暂的间隙里,窗前一暗,一个身影闪到眼前来。我抬眸,和脸颊浮红得不太正常的柳梦对视上。
她本来样子挺冷淡的,但也许是我的这掉钱眼里的举动实在傻气,她盯了笑容僵住的我片刻,好气又好笑地问道:“你在做什么?对着个木盒笑得这么开心。”
我既不解于她的突然到来,又羞郝于丑态被她看见,收起笑,放下盒。
低下头假装整理桌上的书本:“那是我的新存钱罐。”
“存钱罐?你这么些天,不会就守着它过吧?”
“我没有守着它。”
“那你又在忙什么?最近很难看见你。”
“我去学刺绣了。”
“学它干嘛呢?”
“赚钱……”
“总共就三本书,你还要整理出花来?”柳梦忽然按住我的手,覆在手背上的掌心温度烫人,“看着我说话。”
我抬头,发现她的唇色已经有点白,整个人看着挺虚弱的,眼皮都透着一种病怏怏的懒意。
我猜想她是哪儿不舒服,手有些不受控地抖动两下,很想去摸她的额头,去确认她是不是发烧了。
但我不敢。
当她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并且是如此近距离时,我已经很难像最初刚认识那样大胆地同她对视。
别说当初那点想去触碰她的冲动,光是她站在我面前,心脏已经突突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