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人界潜伏那样久,通的不止是人性,还有人心。它瞬间穿过木门,往屋外不远处隐匿的传送阵飞去。剑光劈在它身上,它速度却丝毫不减。司羡檀怒极,这处偏离城镇的山林已经被她的剑光夷为平地,连同她与司照檀新居的房子一起湮灭,可这团东西好似丝毫不受影响,眼见着快要杀至传送阵时,它忽然在半空停了下来。
司羡檀抬眸望着它,眼中是恨不得将其敲骨吸髓的恨意。
“别这样看着我呀,”它笑吟吟道,“我无意对你那妹妹做什么,毕竟……”
“毕竟我从头到尾只是想与你玩耍一下罢了。你抵抗不了我,被挑中的人都无法抗拒我!我早就说过了……我是仙啊。”
司羡檀瞳孔一缩,却见它以一个完全无法躲避的速度朝着自己身上撞来!她下意识以灵力护体,弹开结界,可它如同射日的利箭狠狠扎进了她的小臂。
司羡檀反应非常快,她瞬间提剑想要斩断自己的手臂,便听它哈哈大笑道:“没用的,都没有用的!我劝你别费劲了,是想做下一个崇霭吗?”
几乎瞬间,司羡檀便感知到自己体内传来不属于自己的古怪回音。她能听见它的语声,却无法找到它究竟藏匿在了何处。这像是一种清醒的夺舍,她的小臂泛起一阵雷击般的痛楚,似乎是神明对自己的不敬小施惩戒。
她放下剑,心头思量。
古怪的痛如同浪潮般一阵阵地袭来,但司羡檀自始至终便不信它,也不相信这种邪物真的没有整治的方法。如若它的能力真的如同它自吹自擂那般大,便也不至于躲躲藏藏,需要夺舍自己的身体,还以言语蛊惑自己,引诱自己踏入陷阱,真的相信它所允诺的条件……
它从头到尾对她所说的话,似乎都在许诺,都在夸大自己的能力。
司羡檀掀起衣料,看着自己逐渐发青发暗,生出古怪鸦羽的小臂皮肤。她静静听了几瞬邪祟在她体内的笑声,也跟着笑了起来。
果不其然,那笑声戛然而止。
它不悦地问:“你笑什么?”
司羡檀笑道:“我不信你。”
说罢,她提起长剑,面色如常地给自己的腹部来了一剑。
这一剑并未伤到要害,只是单纯地疼痛。感知到体内骤然而起的挣扎,司羡檀笑得更加真心实意。她拔出问鼎,擦了擦剑上自己的血,满意地听见了它的破口大骂声。
“你就在这待着吧,”司羡檀道,“耗不死你。”
说罢,她神清气爽地打开了传送阵。司照檀从传送阵中走出来,看着白衣上尽是血色的司羡檀,再看看被夷为平地的院宅,险些以为她又杀了人。但她很快发觉那些血都是从司羡檀的身上流出来的。
司照檀看了一眼,有些痛快,心中又有点说不出来的烦躁:“你疯了,要学别人剖腹明志?”
司羡檀稳住在体内挣扎怒骂的邪祟,她皮肤发痒,心下也泛起几分狠劲,脸上却还是风轻云淡地笑着的:“肚子上落了只苍蝇,我拿剑戳了,没戳死。”
她看了一眼传送阵中被操控的其余散修,有些犹豫。不知如若再拔高自己的修为,是否也会惠及腹中的邪祟。司羡檀弹了弹剑柄,笑着叹了口气。
眼前的司照檀还是记忆中那副模样,虽然与自己面容身段都一致,却透出几分傻气的天真。司羡檀多看了她两眼,别过脸去:“不等了。找个机会,把仙骨拿走吧。”
*
景应愿眉心发痒,总觉得有谁正在暗暗地想着自己。
她此时正在前往桃花岛的传送阵上,身边还跟着谢辞昭柳姒衣和其余几位熟人,一同前去剿灭邪祟。
桃花岛不大,于是她们只带了两千魔军与十数名自愿前往的修真界修士。等处理完桃花岛,便即刻启程前往已有魔军驻扎的不见海,这两块地方毗邻,离得都不远。
魔主娘亲与师尊她们都已将修士与魔族分批开传送阵安置去了四海十三州。
学宫作为谋划的大本营,有沈菡之与谛颐驻扎,而南华薛忘情她们几人都分散去了格外严重的州落。而玉自怜被月小澈生拉硬拽去了丹峰,她已经将灼璎的一魂一魄放走了,却仍旧随身带着那只小纸人,此时正被月小澈严厉地管控着。
传送阵运行了约莫一刻,便来到了距离第七州极其远的桃花岛。
在阵法开启的瞬间,她们都闻到了一股极其咸腥的海风味,其中还混杂着奇异的尸水气味,似乎有东西在此腐烂了一千年。这里状况不好,不能耽搁,谢辞昭反手抽出背上沉重的春秋两仪刀,打头阵踏出了传送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