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紧楚狂,听声响,来的只有一人, 于是便执刀缓缓站起了身。不消几瞬,景应愿便看清了那人的身形。
来者手上没有刀剑武器, 身形倒透出几分熟悉。她此时也看见了景应愿, 于是遥遥一笑,柔声道:“原来你在,倒是赶巧了——”
说罢,在景应愿抬手以刀劈出灵光的同时,水珑裳夹在指缝中的数枚银针也飞射而出。这针乍一看细小柔和, 单一枚掷出时如梨花微雨,但在千枚乃至万枚的攻势下,银针竟围绕着她形成了如瀑般壮观的景象!
景应愿手中血色长刀以身为界,斩出的刹那间, 千万枚银针顿时被骤然吹起的霸道风雪扰乱方向,七零八落地往旁里散落开去。水珑裳并不慌张, 反而微微一笑,柔声道:“好刀法!”
她话音未落, 袖中的数只毒物便呈千百倍地膨大,窸窸窣窣地朝着景应愿的方向疾奔而去。水珑裳飞身而起,踏着地上巨大的毒蝎往景应愿的颈间劈去,却不想就在此时,她颈间陡然绕出一只玄色蟒首,朝着水珑裳的指尖张嘴便是狠狠一咬——
水珑裳吃痛,那黑蟒自景应愿的脖颈间飞射而出,骤然变大的蛇尾狠狠扫开地上的毒物,只顺着水珑裳的手臂往上疾蹿而上,竟是想要用身子将她勒死。水珑裳未曾想到这第七州竟然也有人懂得驭妖之术,指尖凝集的灵力刚朝着景应愿那处打去,却被那柄血色长刀劈挡开了。
她被黑蟒一路拖行,往林中深处去,眼看形势不对,她忙道:“我认输!”
水珑裳这三个字刚出口,那条黑蟒便停下了身形,用蛇尾灵活地从她袖中勾出一只芥子袋来,讨好地往走来的景应愿身旁拱了拱。
景应愿失笑。她隔空拎起那只芥子袋,从中摸出一枚令牌,将袋子抛还给了水珑裳。
水珑裳没了令牌,也不以为意。她一骨碌爬起来,施了个净身诀去掉身上滚出来的泥土,笑眯眯道:“你是叫景应愿吧?往后得空,我请你去桃花岛玩啊。”
说罢,她并不急着走,反而张望一圈,昳丽的眉眼间透出几分失望:“那个剑修不在啊。”
景应愿见她如此,便道:“你说的可是那位穿黄衣,负双剑的?”
她看着这女修的神色骤然亮了起来,知晓自己说对了,于是道:“我自从进来后便不曾见过她。”
水珑裳哦了一声,见景应愿要走,便也闲闲跟在了她身后。她看着景应愿的背影,忽然想起什么,便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闲话:“你见过邪祟吗?”
桃花岛是个避世的好地方,岛也并不大,比起这些疆土辽阔的州落便差了许多。水珑裳此时闲来无事,便想打听。她来第七州与其说是参加大比争夺魁首,倒不如说是来探寻另一番风土人情顺便玩乐的,于是丢了令牌也并不急着去夺——
横竖丢了,先玩会再说。
景应愿听她忽然提起这个,又想起金阙,眉间泛起一丝郁色,于是应了声:“见过。”
水珑裳好奇心更甚,横竖也没什么好瞒着的,景应愿便将从前玉殊城的灵赏简略地说了一遍与她听。二人闲谈着已走开很远,隐约听见前方有人声,水珑裳便与景应愿对了个眼色,先行绕前去查探情况。
景应愿此时手上已有五枚令牌,而规定的时间还未过半,她不愿在这个节点耗费灵力与体力,决意蓄力留到最后,便由着水珑裳去了。
而水珑裳绕至前方,却微微挑眉,回身对着景应愿做了一个手势。
此地显然已经历一番恶战,遍地斑驳血迹,还有许多被灵力削坏的山石。景应愿与水珑裳并肩靠在一块山石之后,抬眸望去,却见是两个不太熟悉的外州门生。其中一个身负重伤,另一个伤势轻些,似乎与她熟悉,正倒出丹药送与她吃。
地上那个吃了回灵丹,血迹斑斑的脸上松快了些,劝道:“这回算我们倒霉,遇上这尊煞神,下回记得绕着走便是了。”
另一个脸上恼恨,不由冷声道:“我看姓司的是不知在何处吃了亏,拿我们泄恨呢!听闻她在早些日子在越琴山庄那触了霉头,那宁大小姐不也在这芥子境中么?她俩可千万别撞上,不然待出去了,那姓司的恐怕没好果子吃。”
她语气又恨又怕,还有几分隐隐的幸灾乐祸,显然是极希望这两人撞在一块的。景应愿与水珑裳对视一眼,地上这两人的令牌显然是被夺走了。景应愿对着她摇摇头,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