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以刀挥出一道长弧,竟是将整座大比的场地封存了起来。有人想争辩什么,却被身边的人扯了扯衣袖。
不说沈菡之与她身后的蓬莱学宫,其余默不作声站在她身后,直接以身表态的春拂雪薛忘情她们也不是好招惹的人物。其余众人相互对了对眼色,便都三三两两散去了,只琴心天姥记着先前与司羡檀结下的那梁子,走了两步又回头意有所指道:“我奉劝你们从内鬼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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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消雾散,长月照影。
沈菡之坐在榻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酒樽的边缘。她面前设了张圆桌,桌旁坐着的正是玉自怜与月小澈。一时间屋内无人说话,只任由寸寸渐亮的天光洒在脸上。
桌上放了一盏长生灯。
月小澈看着那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火光,抬眸问道:“宫主如今情况究竟如何了?”
沈菡之摇摇头:“具体情况不知晓,但总算是活着的。”
说罢,她看了眼窗外将白的天色,似乎是下了什么决断:“待到大比结束,得让学宫之内所有门生前往凡间剿灭邪祟才行。”
她这句话说得突兀,但毕竟多年默契,月小澈最先领悟到了她的意思,蹙眉问道:“你是想起白日里第十州那宗主所说的话了?”
沈菡之颔首道:“势头席卷到第七州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宫主与谢师姑留下的预言兴许很快就要灵验了。”
“如若真只是天灾倒罢了,最怕有人在其中掺和一脚推波助澜,”玉自怜道,“修真界这么多年,各方势力从来都是自处一方,日子久了难免会有人眼馋最顶上统率的位置……”
沈菡之沉默地听了一阵,忽然又道:“发给司家的灵纸有回音了么?”
玉自怜点点头:“司家如今的家主顾择善会亲自过来。”
月小澈平日都在丹宗,不知晓这些门生的家事,骤然一听有些诧异:“司家司家,不姓司如何掌的家?”
“羡檀照檀的母亲过世多年,家业早已交至其父顾择善手上了,”玉自怜淡淡道,“如今的司家只是撑着外边的那层皮囊,内里的底子早就变了,也无怪她两姐妹对家中感情淡薄。”
沈菡之听罢,并不做声,只是将那盏长生灯撤了。
她道:“都走吧。如今宫主不在,崇霭行事古怪草率,学宫中能用的只有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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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莲花坛下。
景应愿坐在观台之上,先前那轮筛出了一半的人,如今还剩一半,于是打乱次序再重新抽签选组,预备再筛一轮出来,直至筛至八十人方才开启终选。
她此次抽中的是丙组,因着昨日那场风波,心情倒没有先前那样激荡了。此时此处的整座天幕流溢着灵力的彩光,不少人正窃窃私语昨日司家的遇害的长老与揪出来的凶手,司羡檀与司照檀也因此收获不少同情的目光。
此时司羡檀与司照檀仍是隔得远远地坐着,只是一个面容憔悴,眼眶红肿,一个脸上只有木然。
一切如常,骰千千与故苔的下注与小话本生意还是照做,观赛的修士依旧吵闹,但景应愿总觉得氛围哪里变了,变得有些怪异。这轮比试还未开始,她将楚狂抱在怀里闭目养神,忽然听见周围有人正在讨论凡间邪祟的事情。
她面上不动声色,却悄悄竖起了耳朵。
却听后方有个陌生的声音说道:“不止你们第十州,第八州也是一样的,我师尊如今仍在外边杀灭邪祟,所以此趟才没有随我一起过来。”
又有人接话道:“这些邪祟杀不尽赶不绝,何必上赶着替那些凡人剿灭?横竖它们不能闯入宗门之内,我看不必理会。”
柳姒衣坐在景应愿身边,显然也是听着的。她听到这里,联想起当时在玉殊城撞见的邪祟,怒道:“哎,你这人怎么回事?不把人命当命是吧?”
方才讲话的那人见她气势汹汹,气焰便矮了几分,小声道:“我说错什么,本来就是如此的。”
于是又有人和稀泥,说罢了罢了,兴许只是偏远州落出现的邪祟多,像富饶繁华的一至七州兴许就少见许多,三三两两只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不是这样的,”忽然有道熟悉的声音插过来,“如今外面究竟如何,你们是真的都不知道吗?”
景应愿循声望去,说话那人是那个自第四州过来,名叫赵展颜的体修。她身旁的人面色紧张,显然想要阻拦她,但她有些烦躁地挥开了身边人抓过来的手,继续道:“自前两年开始,第四州的凡间已经乱了。我过来时看见许多流民,城内住的那些还好,惨的是城外的,被隔绝在外,没有粮食没有住处,只好打些野物或刨些草根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