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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门生休憩的宫落,景应愿阖上门打坐休憩了几个时辰,便听屋外远远传来了喊叫与异动声。
她抬眸一看,月稍已然爬上窗棂,此时已然入夜了,而传来声音的地方是仙尊们所栖的宫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和衣从榻上坐起,打开了房门。
屋外仍有些寒意,她一开门便正好撞见了对面正边束发边开门的司羡檀。
她像是还有些困倦,脸上也没有了平日的温润,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寒意。景应愿看了她两眼,刚打算挪开眼睛,便听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你真是运气很好呢,”司羡檀披上外衣,懒声道,“我没见过比你运气更好的人。”
景应愿站在原地,看着她向自己走来,不动声色道:“何出此言。”
司羡檀走近来,直视着她的眼睛。她那双深邃黝黑的眼睛宛如无星无月的夜空,景应愿几乎能从她的眸子中看清自己的倒影。
她道:“你无病无灾,根骨也好。哪怕他们说你是凡间拜上来的泥腿子,可你前十八年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这样说来,你倒比我们这些仙门门生过得痛快多了。至少没有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也不用受家法斥责……”
景应愿看着她的眼睛,叹了一声:“你原来是这样想的么?”
且不说前世落得个亲朋好友皆死尽的灭国下场,光说此世的父母双亲被害身亡,偌大的疆土险些拱手让人,身在修真界还要苦苦追寻前世寻不见的真相……
司羡檀笑道:“是啊。”
景应愿手中寒光一闪,楚狂已然出鞘!
司羡檀似乎心情不错,闪躲开她削来的这一刀,眼中泛起几分波澜。她本想再多说几句,却听其余的门窗已然陆续被推开,远处传来敲锣声:“所有门生立刻集结,此处恐怕有鬼!”
景应愿循声望去,却已见整座宫落被一层灵力罩隔绝了出来。她看了眼微笑着的司羡檀,快速收刀入鞘。远去奔走而来的那人高声呼喝道:“司家司羡檀、司照檀何在?”
司羡檀道:“司羡檀在此。”
那来传话的人拉上她与正从门内急急走出来的司照檀,道:“司家长老与其子方才被害陨落了,你们快些与我去瞧一瞧尸身罢!”
景应愿心头一跳,立刻去看司羡檀的脸色。却见她方才还微笑着的脸上已然泪水涟涟,她不敢置信地往前赶了几步,颓然道:“这怎么可能……”
司照檀也愣在原地。她对这两人没什么意见,乍一听他们的死讯,竟然顾不上悲伤,反而也拧头去看司羡檀的表情。
司羡檀此时已经擦尽了脸上的泪水,见司照檀看着她,诧异道:“妹妹,你怎么了?是怕得心慌么?”
司照檀的心登时沉了下去。
她紧紧抿起唇,跟着传话那人一路来到了仙尊们所休憩的宫落。却见两具已然没了生气的尸体摆在院中,脸色发紫,喉间一道割痕。司照檀见过尸体,有些不忍地别过头,而司羡檀怔怔看着地上,似乎仍未从这打击中回过神来。
玉自怜看着她神色,轻声道:“羡檀,照檀,你们有什么头绪么。”
司照檀摇摇头,握紧了拳头。司羡檀眼底发红,喉头微哽:“不曾。叔父与兄长先前对我与妹妹最好,比父亲更好……师尊,这究竟是何人所为,竟将手伸向司家暗害了我叔父与兄长!”
玉自怜看她神色,不似作假,只有一片情真意切的悲痛。她垂眸望向这两具横死的人尸,摇头道:“你们先离开此处。”
司照檀沉默着行礼,转头离去。司羡檀反而多看了几眼地上的那两人,仿佛要将这一幕狠狠记在心中似的。她二人转身离开,走了一段路,见无人跟踪,灵力探查了亦无别的什么窃听之法,司照檀忽然停下了脚步。
小径之上,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怒视向司羡檀:“你疯了么?”
司羡檀擦了擦脸上将冷的泪水,笑道:“我有没有疯,妹妹你不是最清楚了吗?怎么,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们与他们早已不是一家人了!”
司照檀止不住地浑身颤抖,她像看陌生人般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共享同一张皮囊的同胞姐姐,迟疑道:“你忘了,叔父他阻拦过父亲的暴行,表兄也曾在我们关禁闭时给我们送过饭食……”
司羡檀笑了。
她道:“如果他真想阻拦,那么鞭子就不会抽到你我身上了,何必要惺惺作态?而那位好兄长送饭是送至我手里的,是我过了一遍手才分给你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