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精神头不错,景应愿看着她站到了丁组的队伍之中,认出来主动站到雪千重左边的是崇离垢,右边猛吃包子的则是先前在殿上见过的那个散修。她眼神好,隐约看见今天那人吃的是白菜豆腐馅的。
此时那散修见左右都站了人,雪千重还屡屡往她手中的包子上看,那女修便豪爽地从芥子袋中又拿出两个,分别塞了给崇离垢与雪千重:“吃吧,别客气!”
……看来上回已经不是她第一回干这事了。
景应愿有些好笑,看着雪千重与崇离垢猛啃包子,抬眸再看仙尊们所在的那处观台,果然看见了蹙着眉头的崇霭。
崇霭此时的面色黑得似乎随时可以杀人,若不是碍于第四轮大比即将开始,他能下来掐死那个塞包子给崇离垢的女修。
她们几人抽过签,抽中的皆是面生的修士。景应愿扫了眼那散修的玉坛,那散修到了台上便反手将身上的外衫往外一扔,露出补丁盖补丁之下的壮硕肌肉来。
她三两下将最后两口包子填进嘴里,中气十足道:“我叫赵展颜,家住第四州,请道友指教!”
崇离垢那边也算平和地见过了礼,只是雪千重那头有些棘手。
景应愿看着雪千重对面拒不见礼的男修,心下捏了一把汗。众目睽睽之下,雪千重对面的男修嗤笑一声:“昆仑?真是笑话,昆仑怎会出来你这样的病秧子?莫不是顶着门派名号出来招摇撞骗的吧!”
若是放在从前,雪千重定然会伤心不解。可早前经过来学宫时所有人都将她当做乞丐的那番磨炼,区区一句病秧子,已经戳不痛她了。
经过三年闭关,她的体魄也很有些进步,至少跑起来不大喘气了——
于是,钟响之后,在观台众人或惊诧或好笑的目光中,她开始绕着圈地翻滚闪躲。身后道道追劈来的剑光每次都是险而又险地擦着她的身躯而过,如此久了,只将她当做玩笑戏弄的那修士也开始恼怒。
他冷哼一声:“你不如直接降了吧,还能免受一番皮肉之苦,也不算辱没你们昆仑的门楣。”
他们拉扯了好一阵,直到那男修愈发不耐,正准备汇集所有灵力斩作一道剑风横扫过去时,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雪千重轻轻捏了个手诀,默念了一句什么。
顿时,与她相战的那修士忽然捂着胸口蹲了下去,不明所以的人们看过去,判断他似乎是操控灵力过度而力竭了。雪千重拣着他动弹不得的这时候,迅速溜了过去,将他推下了玉坛。
见到她这番操作,观台之上的观众登时响起一片嘘声与喊叫声。而坛上的雪千重也面色苍白,摇摇晃晃地回来了。
众人见她如此情状,明白她定是又用了那禁术。晓青溟使劲搓了两下她毛茸茸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赢比命重要么?”
雪千重接过景应愿递过去的丹药,囫囵咽了,含混道:“我活过了,但是没赢过。我如今觉得赢的滋味挺好。”
景应愿看着她缓过来的面色,心知如今劝她也是无用功,便道:“总归是赢了,待打完了我们庆祝去。”
如此说着,她多看了两眼仍在酣战的其余玉坛。
那名叫赵展颜的女修原来是个体修,招招大开大合,打得对面已然显出了颓势。果然人不可貌相,原来散修中也有如她这般厉害的人物,看样子能挺进终比去。而崇离垢那边赢得轻松,此时已正在收剑了。
听着坛下为她而起的欢呼喝彩声,她那张如霜似雪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情绪。只是眼睛扫过观台之上时,略略在景应愿脸上停顿了一瞬,对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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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尊观台之上,有人看着这一幕,忽然出声道:“那就是蓬莱学宫崇长老的独女吧?”
看着她出尘离垢的身影,那人笑道:“长老真是好福气,膝下有这样好的女儿,听闻还是天生的仙骨,想必也无需长老操心些什么,只放养着便能等其飞升了,指不定能做千年后的飞升第一人呢。”
然而有人扫了一眼观台之上,摇头笑道:“你这话说得不对。你看观台上那个叫景应愿的女修,似乎百年前还不曾有这号人物,如今她竟已修至金丹,站到这玉坛上来了。我看,要飞升也是她先升。”
崇霭刚要绽出的笑脸瞬间僵住了。他顺着坛上崇离垢的目光望去,却见她直勾勾看的那人正是景应愿,二人显然是相识的。他按捺下心中的不甘,此时便听心中有道呕哑的声音响起:“不必接话。若你接了,便是将风头引至仙骨身上,如今你我做的这一切便全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