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乐琅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便听这位姓张的师弟悄声道:“公孙师姐,你让让我,让我混过去吧,求你了。”
见她满脸不可置信,他便也不装同门友爱那套了,左右睨了两眼,直接道:“我知道师尊疼你。你输了这场,回去还能做你内定的少掌门,今后有的是机会。我不像你那般得师尊青眼,过了这遭便什么都没有了,少不得要在此处为自己谋接下来的前程。公孙师姐,我唤你一声师姐,望你高抬贵手,放过师弟此遭吧。”
公孙乐琅被他这一声接一声的师姐砸得懵了,只觉先前教此人练过的剑陪此人参过的法都在此时被吃进了狗肚子里去。她艰难道:“所以是你弱你有理?”
张师弟提着剑,重复道:“公孙师姐,别忘了我可是你师弟。”
公孙乐琅看着他的脸,心中无数个心念掠过,最终似乎万念俱灰了,垂着脸道:“好。稍后你就好好瞧着吧。”
那人辨不出她神色,兴高采烈地应了,与她一齐被传送至了莲花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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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晦捏紧了签纸。
那张签纸在她手中被揉搓成了粉末状,她背上的长弓已迫不及待地焕发出盈盈灵光,如若奚家是镇日的勋臣,那她此战,便要做射日的新王!
真是天助我也。
她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昂起头望向站在自己对面,有些不知所措提着长剑的奚昀。
若非天意,怎会让她两兄妹玉坛相见?若非天意,她怎有机会在这样一个万众瞩目的大好时候亲自搭弓射箭——
射落这道照亮奚家的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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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结束吧。水珑裳看着面前两眼发直的男修,指尖微微颤了颤。
银针自她十指缝中沁出寒光,水珑裳听着明珠腰带内窸窸窣窣毒虫的爬动声,实在有些厌倦了。她忽然觉得很没意思,觊觎她的男人的眼珠与手脚,她实在已经收集够了,留着也是发臭,不如伸手去揽些她真正觉得漂亮,令人看了便心生向往的东西——
钟声奏响,她瞥了眼相邻坛上骤起的剑光,微不可查地笑了笑。
不是所有漂亮的珠子都能进她的收藏匣的。这一颗剑光熠熠的漂亮明珠,还得由她再探查一番才行。
水珑裳足尖点地,飞身掠起,指间三千杀人银针如瀑般飞射而出!她衣带飘飘,宛若神妃仙子,在极致的柔与极致的冷间,水珑裳指尖轻轻拂过腰上明珠十八颗,只见紫气翩然,她穿梭于毒雾之间,轻轻以衣带扭转了对手的脖子——
然后被叫停了。
她怨气深重地望向头一次出手干涉的仙尊观台,同样身着轻纱的桃花岛主水无垠正对她怒目而视:“点到为止,大比不许杀人,你忍多几时又会如何!”
“哦,”水珑裳扯住自己的飘带,将被勒得面色发紫的对手甩下台去,“真烦。出了桃花岛,哪哪都是规矩。”
第090章 有仇报仇
宁归萝端坐人群之中, 背上依旧背着昔年师尊亲赠的那柄轻薄小剑,可身上服制已不是蓬莱学宫剑宗的白衣,而是改换作了越琴山庄的金盏黄色裙衫。
她听着骤然撞响的钟声, 一双眼睛直勾勾望向了某座莲花玉坛之上。坛上相战的那两道身影她都十分熟悉, 一位是她视作绊脚石的大姐, 一位曾是她看不惯的同门。
然而此刻宁归萝看着随着宁心屏狼狈闪躲的动作而不断颤动的家纹香球, 默默想道, 在二者之间,她倒还宁愿是景应愿赢。
不远处,同样在坛下观战的柳姒衣倒吸一口凉气:“小师妹好轻灵的身法!感觉此战很快就要见分晓了。”
她这话说的不错。玉坛之上,景应愿仰身躲过宁心屏率先削来的一道剑光, 瞥见那张与宁归萝有三分相似的脸时,心中不免有几分诧异——
她真的是越琴山庄的人吗?
自钟声响后, 宁心屏便先声夺人, 朝着她连连劈出十数道剑光。越琴山庄用的兵器似乎都是轻薄趁手的剑,剑身划过长空有肖似琴声的轻盈风声,宁归萝用这套剑法时还可称得上一句风雅敏捷,而宁心屏却用得有些吃力,两相对比之下, 实在有些平庸无奇了。
景应愿并不急着出手,她躲过对方斩来的灵光剑影,在如琴般的雅乐声中细细看清了越琴山庄惯用剑法的走势,这才翩然站定, 挑着宁心屏缓息的当口,反手拔刀——
刹那之间, 天地失色,素裹春颜!
风中的花香与春意被景应愿直直斩下的这一刀生生劈散, 观台上,有人望向她们这边,冷哼一声道:“这孩子,真是心机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