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顺利过了结界,往蓬莱主殿飞去。思及待会与宫主的说辞,不知为何,她有些犹豫。正踌躇时,便听柳姒衣轻声道:“大师姐,小师妹,关于玉佩与神像一事……”
她神色有些犹豫,试探道:“此事,要不要先与崇离垢通个气?”
景应愿觉得她说到了自己踌躇的点上,有些纠结。奚晦一手提着晕死过去的奚昀,见她神情如此,便道:“我瞧见的说不定只是眼误,或是恰好极为相似。我觉得若真是为那位道友好,那么她应当也有知情权。”
其余人点了点头。雪千重心中还记挂着红衣道友。在第七州的每一天、每一个人于她而言都十分新鲜。于是对景应愿道:“应愿,你先去找她,问她何时有空与我们一起玩呀。”
晓青溟的修为与脾气在这几人中都是能担事的,她看了眼谢辞昭的神色,也主动道:“应愿,你与辞昭一起去找她说清这事,再回来禀报不迟。我先带着她们把人交上去,在大殿等你们汇合后再提此事。”
玉佩在谢辞昭身上,景应愿回眸看她,她颔首道:“好。”
柳姒衣眼睁睁看着她二人离去,嘴上又抱怨道:“大家分明都是同门,为何我有种被隔绝在外的感觉?”
说这话时她与晓青溟贴得极近,留意到对方看她,回过去的眼波犹带委屈。晓青溟虽然吃她这套,可嘴上却不饶人道:“你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柳姒衣委委屈屈:“就连青溟师姐也要赶我走么?”
“……别说了,让我去追她们,”公孙乐琅面无表情,“受不了了,我眼里容不了你们这些沙子。”
太天真了。金陵月偷偷从袋子里摸出饴糖,塞一颗给眼巴巴看着的雪千重,又塞一颗进自己的嘴里。她吃着糖,觉得自己看透了一切——明明离开的那两个才是最刺眼的沙子。
有猫腻,她们绝对有猫腻。
而那头景应愿与谢辞昭已然绕道去了剑宗的后山。自折戟湖重开后,剑宗的结界便不再开设,为的是方便其余宗门的门生进湖取趁手的兵器。她们畅通无阻地驶过前山,来到逐渐人烟稀少的后山处。
景应愿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她垂眸望着愈发寂静的山林,在靠近一片被包裹着的竹林时,谢辞昭指着竹林最中央的小屋道:“到了,她好像就是居住在此处。”
话音未落,她们两忽然被看不见的结界弹开了。
景应愿与谢辞昭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都读出了些许不同寻常的味道。既然有结界阻拦,她们只好御刀落了下来。
这地方安静得仿佛埋骨之地,景应愿将手贴在透明的结界上,扬声呼唤道:“离垢道友可在此处?”
一时间,林中回荡着她的余音。谢辞昭安静地陪在她身边等待,不消多时,屋中走出那道熟悉的身穿白衣的影子,来人正是崇离垢。
不知为何,景应愿总觉得她比不久前显得更加憔悴病态了,面色惨淡得简直可以媲美玉仙尊。她看着她重新换回去的白衣,又看看这道将她禁锢于此的结界,蹙眉道:“离垢道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崇离垢垂下头,扫了一眼身上纯白无垢的布料。她的手白得几乎与衣料融为一体,整个人看起来不似凡人,也不似仙人,更像没有生命的瓷器。
听了景应愿的话,她只是淡淡摇了摇头,眉眼中少了许多生气。
她道:“无事发生。”
景应愿见她不愿多说,便将谢辞昭手中的玉佩取了过来。她隔着这层透明的屏障将玉佩贴在崇离垢眼前,试探道:“崇道友可曾见过此物?”
她原本只是极为平淡地扫了一眼,待到看清时却猝然睁大了眼睛。崇离垢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胸腔响起,灵力几乎又要乱流,她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怔怔道:“这,这玉佩是从何而来的——”
“六骰赌城,一位身份暂且不明的赌徒身上,”景应愿揣摩着她的面色,道,“我们看佩上神像的面容与你相似,本想直接交予宫主,但思来想去都觉得需先问过你的意思。”
崇离垢抿起唇。
她未曾见过此物,冥冥中却觉得这东西十分熟悉,且绝对不能在此时候声张出去。不过这仅是她的一腔直觉,或许直接交予宫主调查会更好,可是父亲那边……
父亲是学宫长老,此事让宫主知晓,父亲说不定也会知晓。
她内心挣扎。父亲是除却母亲之外,当今世上她唯一的亲人。父亲说过他不会害了自己,要做任何事情都需让他知道,这样自己才不会走上歪路,才不会自毁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