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揽星瞪着姚小花,却挡不住她硬生生伸出脑袋绕过自己向姜雪青搭讪。
疏月天的大师姐接过这小孩讨好送来的糖,轻轻勾唇,倒觉得有点意思。
“所以最后结果怎么样了?”
姜鹿云抓了把姚天姝的瓜子,很是好奇。
妘棠叹息:“我与她说清了,我修无情道,无法应她的情,承蒙她记挂。”
“萨纳尔没有纠缠,与我约下日后共同问道后便离开了。”
部落草原上野蛮生长出来的姑娘就如她的长弓与长箭般锋利坚韧。
她是天上鹰,是地上虎。
萨纳尔确实会为情所动,在觉醒记忆、知道妘棠死讯后千里迢迢地赶来寻剑修表明心迹、问个明白。
但她也会在情意被拒后干脆利落地抽身,给各自留足体面。
弦被拨动,并不代表弓会断。
安静窥听崽子们聊天的清川仙君念及疏月天上的那位,目光微暗,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阿宝摇头唏嘘:“真是瞎了眼,看上谁不好,非要看上修无情道的剑修。”
姚大小姐的笑声放肆。
两个爆栗送到她们头上,剑修平直的嘴角裂开道小口子,气音自其中飘出,觑向独自坐在另一桌上的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蛇女:“你先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吧。”
姜鹿云一直分着一半的心神留在姜熹身上,亦在寻思要不要找借口把姜熹叫过来。
若真将蛇女逗弄过头,最后心疼的还得是她自己。
姜鹿云支着脸,布下隔音阵,背着蛇女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与她们听。
好歹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师侄,姚大小姐十分看不起姜阿宝这样欺负人的行为,翻了个白眼:“你也好意思欺负徒儿?”
扶风和蔼微笑:“我可没欺负人,是熹儿自己记忆错乱了。”
谁信她。
剑修又瞥了眼自己这个其实不太熟悉的师侄,手肘顶了顶姜鹿云:“去把松引叫过来。”
求之不得,姜鹿云正要提这个。
她当即起身,竟也没忘自己今日演的戏,做出一副被同伴逼着过去喊人的不情不愿的模样走到蛇女身边,手指用力戳蛇女的腰,颐气指使地命令道:“跟我坐一块儿去。”
自从得知姜鹿云就是阿宝后,姜熹的脑子就乱成一团,强硬挤出来的恨意也摆不住。
这会儿原是在思量事情,被阿宝一把戳到敏感的腰上,姜熹身形一僵,陡然回过神,险些把鳞片和竖瞳都给逼出来。
蛇女皱起眉,躲过侧身姑娘的手,淡淡点头:“好。”
谁能想到有一天会看见姜熹对姜鹿云爱答不理?
就算是装出来的,也足够叫人惊奇。
一桌子人,除了不明所以的两个小的,其他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移了过去。
阿宝心下一乐,脸上染着薄愠,不再做声,领着蛇女回到座位。
姜鹿云不笑的时候很能唬人。
具体指能唬住某条大笨蛇。
大蛇见她面无表情,真以为她在生气,启唇想说什么,却又闭上,越发沉默。
之后,不知是否为了补救,凡是阿宝递去的东西,她都默不作声地全盘照收。
在小蛇妖一众师姑师姨外加一个师祖暗中谴责的目光下,姜鹿云淡定自若,很轻易地便将姜熹灌到七分醉。
酒散离开时,蛇女眼神发直,却倔强地避开姜鹿云伸去要扶她的手,安安静静地自己站起来,像条阴暗的小尾巴跟在阿宝身后回了家。
她不会认错扶风,也不会忘记回疏月天的路。
扶风将她扔在屋子里,去后边的池子里沐浴。
姜熹目送阿宝进去,直到那熟悉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这才舍得收回两只眼睛,双手搭在膝上,指尖不自觉地互相掐。
酒精麻痹之下,她的那些爱与恨都暂且被封闭住,迷迷糊糊地什么也思考不得。
姜熹只明白了一件事。
扶风就是阿宝。
扶风没有杀阿宝。
仅此一件事,便足以将她从无望的深渊中拉扯着探出一个脑袋、令她终于得以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里边突然飘出些异样的声音。
蛇女耳朵动了动,细细听去。
待听清楚后,细长的眼睛霎时化作竖瞳,墨蓝鳞片疯长、刹那间布满她的额头。
“……哈……熹儿……嗯……”
姜熹已是条成年的蛇,不会不认得里边是何声音。
在一声近乎尖叫的喘息落下之际,后边的声音渐低,她额角的青筋也绷到了极致。
池子里的人族鲜廉寡耻,慢悠悠地吊着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