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山说:“怎么你们的婚礼还要我同意吗?我又不是陈婧妈,也不是陈婧爸,更不是陈婧的崽。你脑子放清醒一点,新郎官。”
她这话不知道到底是对谁说。
说完之后大摇大摆的走了。留下常尧安一个人被莫名其妙打了劫,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
裴南山在婚礼现场再次看见陈婧。
她打劫了常尧安后打车用常尧安给她的红包吃了一碗滚烫的土豆粉。期间回复了苏乐然的消息,让她不用担心自己,先忙陈婧婚礼的事情,十一点她自己会去饭店吃席的。
这回的土豆粉很好吃,劲道,辣椒也足够辣。裴南山吃得满头大汗,心想丘市还是有好吃的土豆粉的,只是上回和陈婧一起吃的那个不好吃。
她平平淡淡的想着陈婧,知道她是今天的新娘子,但是大多数时候没有办法把陈婧和新娘联系起来。
她是新娘子,她怎么就成了新娘呢?
吃完一整碗土豆粉,裴南山还在想这个问题。
她离开了吃土豆粉的店里,本来想墓园给父母上柱香。可是转念一想或许不吉利。她巴不得这门婚别结,但是万一陈婧想结,万一这就是陈婧想过的日子……裴南山在心里把每一个‘万一’都咬的很重,留足余地。
她最终还是没有去墓园。丘市父母的房子前几个礼拜已经卖了,她拿到房款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房贷提前还完了。现在她没有地方去,蹲在路边抽烟抽到十点半。
之后她打车,去饭店。
这次回来之后裴南山还没有见过陈婧。
她很累。常尧安说她很累,因此昨晚吃饭的时候陈婧也没有出席,常尧安说她在家睡觉。
当时场面有些诡异的安静。苏乐然站出来打圆场说结婚确实是这样的。并且在那晚接替了一些原本该由新娘做的事情。
裴南山到了饭店也没着急,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大红的圆形拱门,黄色大字写着常尧安和陈婧的名字。她等苏乐然给她发消息说她们到了,才和苏乐然一家子一起进门。
饭店大厅里摆着陈婧和常尧安的欢迎牌。陈婧穿秀禾,大红色,戴金灿灿的头饰,笑容满面地站在常尧安身边。裴南山想凑近了看,脑袋刚伸过去,苏乐然一把拽走了她。
等待仪式正式开始的时候,陈婧的朋友们都兴冲冲地凑到化妆间看新娘子,连陆一竹都拿起相机对准新娘子。
裴南山一个人稳坐桌边,为那一大帮子朋友占据一席。
吉时是十一点二十八分。
司仪的声音先响起,拉过所有人的目光到他的身上。裴南山知道他会说什么,因此并不留意。
只是与此同时她想起。
“那天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呜呜地哭。”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钱。”
那年圣诞陈昕怡在她耳边种下的梦魇,在此时突兀地发芽。
陈婧穿着婚纱裙摆逶迤拖地,她确实瘦了很多,脸颊的赘肉不见了,皮肤虽然还是有些松垮,但是比几个月之前紧致很多,腰身也纤细。她的脸上化了合宜的妆,尽管还是能看见细密的纹路,但是裴南山头一次觉得她像一个小女孩。陈婧的眼睛亮亮的,看向常尧安的时候笑容更浓了。
“我们没有人可以说。”
陈婧没有父亲,约等于没有母亲。她的婚礼上娘家人这一桌就是她的朋友们。不过现在这一桌也是空的。
大家围在台边,十几部手机对准台上的陈婧,陈婧请的跟拍摄影在这时候变成婚礼布景,没有任何存在感。
常尧安的父母在台上说过话,司仪把话筒递给走上台的陈婧的老板,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她的话很温情,也很官方,诸如“我是看着她这么多年成长起来的”,“我看她和看自己女儿一样”,“祝她们百年好合,未来顺遂”。
她说完话,司仪让大家举杯,仪式台上的灯光打在众人举起的玻璃杯上反射出一模一样的情绪,裴南山也举杯,看着台上乐不可支地常尧安眯了眯眼睛。下一秒常尧安咧着的嘴收了一收,形象得体起来,冲着裴南山举了举杯。
杯子里是可乐,气泡扎进嗓子里,裴南山对常尧安微笑。
“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呜呜地哭。”
常尧安收回目光,落到陈婧身上。自己的妻子在这场婚宴中流泪。他不知道为什么每个女孩子结婚都要哭,这就像是一个必须有的表情。他记得苏乐然结婚的时候也哭了。可是有什么好哭的呢?
陈昕怡为她擦掉眼泪,常尧安听到她对陈婧小声地说不要哭了,妆快花了。陈婧抿着嘴巴忍了忍,但是没有忍住。
常尧安拍了拍陈婧的胳膊,看见陈婧胳膊上的皮肉随着他的动作晃动,她胖了之后暴瘦,只顾着去美容院紧致了脸上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