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麦穗惊呼一声,为了平衡身体,无意识抬手勾在他的颈后。
“抓牢。”
男人的脸近在咫尺,那双狭长眼眸难得情绪外露。
他在为她担忧。
两人距离很近,麦穗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冷香。她的侧脸埋在他胸前,步伐动作间,强有力的心跳声穿透耳膜。
黑暗之中,麦穗眼睫快眨几下。
如果可以,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也挺好。
第22章 赐我樊笼
途径客厅, 免不得惊动正在观看春节联欢晚会的宋姨与荣叔。
“这是怎么了?”宋姨扔下手里的香瓜子,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检查麦穗的腿。
她误以为麦穗摔在石子路上, 腿受了伤。
麦穗脸颊泛红, 大脑飞速运转, 试图找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不成想,谢冯笙先替她接过话:“没受伤,您继续看晚会吧。”
“真没事?”麦穗身上很干净, 没有明显的湿意与灰尘, 宋姨虽狐疑看向两人, 但内心其实已经相信没发生意外了。
麦穗忙跟着肯定:“我没事,您继续看小品, 不用管我们。”
搭在谢冯笙肩膀上的手动了动,指尖在对方的背上划了个圈, 示意让他将自己放下来。
男人低眸看她一眼, 充耳不闻,脊背挺直步伐从容, 拾阶而上去往二楼。
两人回到主卧,谢冯笙将麦穗放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沉默着取来热水袋加热, 塞进她怀里。
“谢谢。”麦穗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像是藏着说不完的心事。
房间内再次安静下来。
蓝山公馆在中城区,除房价不菲以外,还需缴纳高昂的管理费。居住在这里的人,多半能在某个领域说得上话, 且处世低调,庆祝新年的动静要比其他地方冷淡许多。
巨大落地窗前帘布没有拉, 月色爬上静悄悄的夜,映照着两个相顾无言的人。
谢冯笙长腿弯曲,坐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
他思忖着该怎样挑起话头与麦穗交流,再慢慢将话题引到今夜为何落寞上。
走出书房前,他接听了一通视频电话。
对方知道他已经结婚的事,状态比平时好太多,拉着他东扯西扯聊了一大堆。
最终落点与那日冯成山对弈时一样,希望他能够真正放下心结,同麦穗好好生活。
犹豫,沉思。
心中的天平比最初倾斜更甚。
他已经动摇了。
谢冯笙到底没有选择袒露心声,左不过已经安排好了明日的行程,晚一些也没关系。
麦穗与他一般犹豫踟蹰着。
方才在秋千上,她回想起很多很多往事。谢冯笙带来的悸动,即便深埋心底多年,仍旧鲜活热烈。
用当下年轻人的话来说,人生不过三万天,活得恣意洒脱一些又何妨。
“谢冯笙。”麦穗在他起身要去浴室时开口,“刚刚在楼下,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谢冯笙停住脚步,重新在她对面的沙发上落座。
她继续道:“你还记得自己三年前说过的话吗?”
那是麦穗大学毕业的第一年。
无论工作多忙,他都会在每个月抽出两三天时间,亲自开车过来接她。
临市或者出海,偶尔陪她去看并不感兴趣的演唱会。
那时的麦穗也曾迷惑彷徨,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字眼形容他们的关系。
她也曾向谢冯笙探寻这个问题的答案。
深夜应酬完回家的男人点燃一支烟,眸色幽深坐在沙发上。他沉吟半晌,反问:“我带你来长宁,算得上半个监护人吧?”
他说完,将烟头捻灭在烟灰缸,自己先笑起来。
麦穗迟疑坐在他身侧,犹豫试探喊道:“谢……哥哥?”
听到这个称呼,男人唇角的弧度凝滞。
不知是不是错觉,麦穗总觉得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徒然僵硬,狭长的眼中淬着令人为之动容的悲痛。
缄默好长一段时间,他再度开口,声音中带着压抑的哑:“你就喊我名字吧。”
毕业的暑假,许久未曾主动联系她的谢冯笙打来电话:“你最近有空吗?之前答应带你去临安剧院看话剧的。”
彼时麦穗并不知道这会是两人分离前最后一次见面。
那段时间,她挺忙的。
毕业以后,拿到的大厂offer一个没签,反而想要选择自主创业。
在那经济下行的一年,知晓这个消息的人都要来劝说一两句。
那天,麦穗还在想着,等下见到谢冯笙,要询问对方给的意见。